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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苗疆毒霧·冰蟒血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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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十萬大山的晨霧像團凝固的綠漆,腐葉堆積的小徑上,每片落葉都沾著層黏膩的毒露。李逸塵的星軌劍出鞘三寸,劍尖挑開眼前的霧瘴,金屬與毒氣相觸發出“滋滋”輕響,卻勾出他袖口半片褪色的星錨紋——那是曹夫人去年在洛陽替他補衣時,用剩的邊角料繡的。此刻毒霧順著劍刃漫上指尖,他忽然想起她臨終前說的話:“苗疆的霧會吃人記憶,握劍時要數著星官步子走。”

“林羽的龜甲在發燙。”王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混著踩碎腐葉的輕響。少年攥著分星璜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熒惑火在毒霧中明明滅滅,像極了三年前在點蒼山,他替林羽吸毒時,掌心燒出的焦痕。李逸塵回頭,看見好友正倚著棵腐木,右眼冰紋在毒霧中泛著妖異的藍,龜甲碎片上的七顆精核,正隨著遠處的銅鈴聲逆時針轉動。

“是燭陰寒淵的咒印。”林羽的聲音像浸了冰碴,指尖無意識地在樹乾上劃出蛇形紋路,“這些毒霧裡摻著洱海冰蟒的鱗粉,在召喚龜甲裡的精核……”話未說完,他突然踉蹌著撞向樹乾,喉間溢出低吟——七顆精核在龜甲碎片裡急速旋轉,每顆都映著姑蘇密道決戰時,冰蟒蛇瞳裡的自己。

王昭立刻上前扶住他,分星璜的冰裂紋硌得林羽小臂發疼:“早說了彆硬撐!當年在華山替我擋妖物時,你也是這樣死扛……”他的聲音突然梗住,看見林羽右眼瞳仁裡,竟浮出冰蟒鱗片的倒影。李逸塵的星軌劍已橫在二人麵前,劍尖顫動的頻率與龜甲碎片共振,這是他們五人在姑蘇決戰後,新形成的血脈共鳴。

銅鈴聲突然變調,像生鏽的刀刃劃過冰麵。魚玄機的靈蝶羅盤在掌心劇烈震顫,十二隻金蝶翅膀同時指向西北方,蝶翼上的磷粉在毒霧中拚出祭壇輪廓:“是燭陰殘部!他們要在苗疆重啟冰蟒祭,用聖女血喚醒洱海的後裔!”她的銀鈴發飾撞出細碎聲響,與記憶中巫祝臨終前的警告重疊——“冰蟒祭開,雙生血契必斷”。

李逸塵的指尖撫過劍碎塊,沙陀狼首紋路上凝著的毒露,突然讓他想起曹夫人腕間的紅痣。三個月前在歸藏海眼,她隔著冰牆對他笑時,眉心的星軌正與劍碎塊共鳴,而此刻,遠處山穀中浮現的冰羽隊伍,每個少女額間都貼著與劍碎塊相同的星錨符。

“是冰蟒聖女。”林羽忽然開口,龜甲碎片映出冰棺內的銀發少女,“她眉心的蛇形胎記……與我吸收的精核波動一致。”他望著王昭掌心躍動的雙色火焰,忽然苦笑,“燭陰殘部要借聖女血,把七顆精核重新凝練成冰蟒。”

小徑儘頭的山穀豁然開朗,數百名苗族少女抬著冰棺踏霧而來。她們頭插的冰羽在毒霧中發出冷光,每片羽翎都刻著與毒龍祠相同的冰蟒圖騰。李逸塵的星軌劍突然清鳴,劍碎塊上的魔族蛇鱗紋,竟與冰棺表麵的霜花紋路完全重合——那是三百年前李念慈斬落的蛇尾,在洱海底孕育出的後裔。

“逸塵,看她的胎記!”魚玄機突然抓住他手腕,羅盤上的靈蝶正圍著冰棺飛舞。棺中少女麵色蒼白如霜,眉心冰藍色的蛇形胎記,正隨著龜甲碎片的震動明滅,與李星雲入眠時浮現的蛇首虛影一模一樣。李逸塵猛然想起姑蘇決戰後,劍碎塊新顯的紋路——在四族徽記交纏處,藏著半隻未完成的蛇形星錨。

銅鈴聲驟停,少女們齊齊跪倒。冰棺升至祭壇頂端,毒霧突然變得粘稠,像活物般順著眾人的腳踝攀爬。王昭的熒惑火剛燒化一片毒霧,寒淵的幽藍卻從分星璜裂痕裡滲出,在地麵凍出蛇形冰紋:“見鬼!這毒霧能吸走火靈力!”他轉身欲護林羽,卻見好友正用完好的左眼盯著祭壇,龜甲碎片在掌心熔成冰水。

“祭壇中央的劍碎塊!”林羽的聲音帶著刺骨寒意,“是洱海冰蟒崩解時,被燭陰殘部偷走的碎鱗!”他猛然噴出一口黑血,龜甲碎片上的歸藏卦象竟裂成七瓣,“他們要用聖女血祭,把精核重新植入冰蟒軀體……”

李逸塵的星軌劍已劈出“天樞破軍”,七道星痕卻在觸碰到冰棺時被彈開。他看見冰棺內側刻著的南詔古字,正是三年前在曹夫人妝匣裡見過的殘卷文字——“雙生血契,以魂為引”。聖女眉心的蛇形胎記突然亮起,與劍碎塊上的魔族蛇鱗紋形成共振,竟在祭壇上空投出冰蟒虛影。

“林羽,用北冥氣凍住祭壇!”李逸塵的吼聲混著毒霧的嘶鳴,“王昭,引熒惑火焚了冰羽圖騰!魚玄機,用毒霧囊切斷聖女與祭壇的聯係!”他的視線始終鎖在聖女臉上,那抹蒼白讓他想起歸藏海眼冰牆裡,曹夫人沉睡時的模樣——同樣的銀發,同樣的星錨胎記,隻是眉心多了道蛇形紋路。

龜甲碎片在林羽掌心爆發出藍光,十萬大山的溫度驟降。祭壇周圍的毒霧凝結成冰棱,卻在觸碰到冰羽少女時,被她們額間的星錨符吸收。王昭的熒惑火剛燒著第一片冰羽,寒淵之氣突然順著分星璜裂痕反噬,他踉蹌著撞向李逸塵,卻看見後者正用劍穗係住聖女手腕——那是曹夫人留下的紅繩,此刻在毒霧中發出微光。

“彆碰她!”魚玄機的靈蝶羅盤突然碎裂,十二隻金蝶化作磷火撲向祭壇,“聖女血一旦接觸劍碎塊,就會激活燭陰的共生契約!”她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三個月前在毒龍祠,她親眼看見冰蟒體內的南詔王子,胸口紅痣與曹夫人相同,“他們要的不是喚醒冰蟒,是讓聖女成為新的宿主!”

聖女突然睜開雙眼,蛇形胎記泛著妖異的光。她望向李逸塵的眼神,像極了曹夫人臨終前在雪地裡,最後一次替他整理衣襟時的溫柔:“星軌劍的主人……”她的聲音混著冰棺碎裂聲,“三百年前,冰綃公主斬下的蛇尾,其實是她的孿生妹妹……”

話未說完,祭壇中央的劍碎塊突然爆發出強光。李逸塵看見劍碎塊表麵,沙陀狼首與魔族蛇鱗正在相互絞殺,而聖女眉心的胎記,正化作點點熒光融入劍刃。三年前在亂葬崗的疑惑突然清晰——為何曹夫人的紅痣總在月圓之夜疼痛,為何李存勖的碎玉能與劍碎塊契合,原來每個宿主,都是雙生血契的活錨點。

“王昭,刺我眉心!”聖女突然抓住他的分星璜,蛇形胎記在毒霧中顯形為完整的燭陰七首,“我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精魄,隻有用熒惑火斬了這道印記,才能阻止冰蟒重生……”她的指尖劃過王昭手背上的燙疤,與他十三歲時替李星雲擋刀的位置一模一樣,“就像當年你替他挨板子,現在換我替你們擋這一劍。”

王昭的分星璜懸在半空,熒惑火在劍尖明明滅滅。他望著聖女眼中倒映的自己——十五歲在姑蘇密道,為救李星雲不惜燃燒血脈的模樣。分星璜的冰裂紋突然滲出鮮血,那是他方才被毒霧灼傷的掌心,此刻卻在聖女眉心烙下小小的星錨。

冰蟒虛影發出不甘的嘶鳴,七顆精核從龜甲碎片中飛出,卻在觸碰到聖女鮮血的瞬間,化作七朵玄霜花。李逸塵接住墜落的劍碎塊,發現劍身上新顯的紋路,正是聖女眉心的蛇形胎記與星錨的融合——原來燭陰的精魄,從來不是要毀滅,是要讓雙生血脈在劇痛中,看見彼此靈魂的裂痕。

毒霧在玄霜花香中消散,冰羽少女們摘下額間的星錨符,露出底下與聖女相同的蛇形胎記。魚玄機忽然想起巫祝的遺言:“冰蟒祭的聖女,皆是燭陰晶魄的轉世容器。”而眼前的銀發少女,正對著他們微笑,眼中倒映的不是燭陰的暴虐,是人間的煙火——像極了曹夫人在洛陽煮青梅酒時,眸中映著的跳動的火光。

“她叫念雪。”林羽忽然開口,龜甲碎片不知何時恢複完整,“歸藏海眼的冰牆上,有她的名字。”他望著少女眉心淡化的胎記,想起姑蘇決戰後,自己小臂上的蛇鱗紋路,在王昭的熒惑火灼燒下,最終化作星錨形狀,“燭陰殘部以為喚醒冰蟒就能掌控雙生血契,卻不知道,每代聖女的血,都在替我們修補劍碎塊的裂痕。”

李逸塵的指尖撫過劍碎塊,新顯的蛇形星錨紋還帶著聖女的體溫。他忽然想起曹夫人在寒山寺說過的話:“真正的星軌,不是算出來的,是用傷疤和眼淚走出來的。”此刻十萬大山的毒霧正在散去,遠處傳來苗族少女的歌聲,唱的是冰綃公主與妹妹的傳說——原來斬龍的劍,從來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讓人間的燈火,能在魔淵前多亮一盞。

王昭扶著林羽走向祭壇,分星璜的裂痕間卡著片聖女的銀發。他忽然輕笑,想起五年前在華山,林羽為替他擋下妖物,凍壞了整條手臂,卻笑著說“火猴子的血,比北冥氣暖”。此刻好友右眼的冰紋淡了許多,龜甲碎片上的精核轉動聲,終於不再像催命的鼓點。

“該回洱海了。”李存勖的聲音從霧中傳來,他不知何時已站在祭壇後方,鐵甲上凝著的毒露,竟在狼首紋章上結成星錨形狀,“燕雲傳來消息,冰牆裡的‘另一個我’,胸口的劍碎塊在你們斬落冰蟒時,出現了裂痕。”他望向聖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對方眉間的朱砂痣,與冰屍的位置分毫不差。

念雪摸著眉心淡化的胎記,忽然從頸間摘下枚青玉鐲:“這是歸藏海眼的引魂鐲,冰綃公主當年劈開魂魄時,將妹妹的精魄碎片封在鐲中。”她將鐲子塞進李逸塵掌心,鐲心刻著的“渡魔”二字,與星軌劍鞘內的字跡一模一樣,“去歸藏海眼吧,那裡的玄霜花,該開第二朵了。”

十萬大山的陽光終於穿透霧瘴,照在劍碎塊的九道星痕上。李逸塵望著遠處苗族少女們插在祭壇的冰羽,每片羽翎都映著他們五人的倒影:王昭正替林羽揉按僵硬的肩膀,魚玄機在修補靈蝶羅盤,李存勖凝視著青玉鐲若有所思,而念雪,正用苗疆特有的黛筆,在他掌心畫著新的星官圖。

毒霧散儘的小徑上,腐葉堆裡露出半塊殘破的星官圖,與劍碎塊的紋路完美契合。李逸塵忽然想起曹夫人臨終前未說完的話:“逸塵,若看見完整的星錨……”此刻掌心的鐲子發燙,他終於明白,所謂雙生迷局,從來不是血脈的分裂,而是要在每個魔化的瞬間,握緊身邊人的手,讓彼此的溫度,成為斬破鏡像的劍。

歸程的銅鈴聲在山穀間回蕩,這次不再是冰蟒祭的召喚,而是人間煙火的回響。李逸塵將青玉鐲係在劍穗上,星軌劍的清鳴混著苗族歌聲,在十萬大山的霧靄中劃出一道光痕——那是他們用鮮血與信任鋪就的星軌,比宿命更堅韌,比魔淵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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