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境永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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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永夜的寒風卷著冰晶,在斬仙刀的刃口凝成細棱。王仙芝望著前方綿延千裡的雪原,月光被冰晶折射成萬千星子,恍惚間竟與星淵底部的倒懸星河重疊——直到慕容雪拽了拽他袖口,指尖的銀砂在寒霧中亮起:“前麵有霜狼的腳印,帶血。”

化形後的她穿著魚玄機連夜趕製的紅衣,領口和袖口綴著李逸塵用算籌術凝凍的永晝曇花,此刻正蹲在雪地上,指尖撫過凍成冰棱的狼爪印。血跡呈暗紫色,邊緣結著細小的星砂結晶,正是北境仙族特有的“霜魄血”。

“是林羽的靈寵踏雪。”魚玄機皺眉,廣袖拂過雪地時,袖底的星砂咒印竟在冰層下映出半幅地圖,“三年前他傳訊說,在北境冰窟發現‘星淵之眼’,此後便再無音訊。”她忽然揪住李逸塵的青衫,“你的算籌術,算得出他在哪兒嗎?”

李逸塵閉著眼,算籌在掌心融成冰水:“北境的星軌被永夜寒氣扭曲,就像……”他忽然睜眼,指向東北方的冰晶巨柱,“像有人用寒霜術在星圖上劃了道裂痕,那裡的星砂,正在吞噬魂火。”

慕容雪突然站起身,眉間銀砂發燙:“我聽見……有人在唱《星淵引》。”她望向冰晶巨柱,那裡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調子熟悉得讓人心顫——正是百年前她在星淵畔哄小狐時哼的走調小調。

四人在風雪中疾行,冰晶巨柱逐漸顯形:那是座倒懸的冰塔,每一層冰棱都刻著殘缺的星圖,塔頂垂落的冰鏈上,竟凍著無數發光的蝶形魂火。王仙芝突然停步,斬仙刀橫在胸前——冰塔前的雪地上,用霜狼血畫著個巨大的算籌陣,陣眼處嵌著半塊碎玉,正是蕭芙蓉的“星魄佩”。

“是陷阱。”李逸塵話音未落,冰塔突然發出蜂鳴,萬千冰棱同時轉向,在雪地上投出複雜的星軌。慕容雪眼前閃過幻象:冰窟深處,林羽靠著冰壁咳嗽,指尖凝結的霜花裡裹著星砂,而蕭芙蓉正用自己的魂火,為他溫養被寒氣侵蝕的靈脈。

“他們在冰塔最底層!”她突然拽住王仙芝的手,銀砂順著他的刀疤彙入斬仙刀,“星淵之眼的寒氣在抽走他們的星魂,就像……當年我在星淵畔魂散時!”

冰塔的入口在倒懸的塔尖,四人踩著冰鏈向上攀爬時,魚玄機突然指著冰層內的虛影:“看!是北境仙族的‘霜魄戰魂’。”透明的冰甲戰士在冰層中列隊,每具戰魂的眉心都嵌著星砂,正是百年前隨星海之主鎮守星淵的舊部。

“他們在守護星淵之眼。”李逸塵的算籌在冰鏈上劃出防火咒,“傳說北境仙族是星海之主的眷屬,用霜魄血脈封印著星淵的‘魂火裂隙’。”他忽然頓住,望著冰層中某具戰魂的護心鏡,“林羽的算籌術……竟能在戰魂的星圖上打補丁?”

護心鏡上,幾處斷裂的星軌被細小的算籌紋路修補,正是林羽獨有的“逆天命”筆鋒。慕容雪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雲台觀,林羽曾笑著說:“若有朝一日被困冰窟,便用算籌在星圖上開扇窗。”

冰塔底層的寒氣幾乎凝形,四人衝進去時,正看見蕭芙蓉跪在冰池邊,長發結著冰棱,指尖深深插進池壁——池水裡浮著無數星砂,中央懸浮著顆巨大的藍色眼珠,正是星淵之眼。林羽躺在她身後的冰台上,胸口的霜花已蔓延至咽喉,卻仍用顫抖的手指,在冰台上刻著算籌陣。

“芙蓉!”魚玄機衝過去抱住蕭芙蓉,發現她掌心握著的,正是那瓶摔碎十七次的駐顏露,瓶中隻剩幾滴混著血的星砂露,“你瘋了?用自己的魂火溫養星淵之眼,你會死的!”

蕭芙蓉抬頭,眼中映著星淵之眼的藍光:“三個月前,冰眼突然暴動,吞噬北境仙族的魂火。”她咳出帶霜的血,指向冰台另一側的冰棺,“仙族大祭司說,唯有以凡人魂火為引,才能重封裂隙……”

冰棺裡躺著個藍衣少年,麵容與李逸塵竟有七分相似,眉心嵌著完整的星砂咒印——正是北境仙族傳說中的“霜魄聖子”。慕容雪忽然想起星海之主曾說的話:“輪回海眼的引魂燈,本是仙族聖子的命星所化。”

“他是……”李逸塵忽然按住冰棺,算籌在掌心炸成強光,“我的轉世身?”冰棺內壁刻著小字:“觀星子魂火,永鎮星淵裂隙。”原來百年前他替慕容雪擋下星獸詛咒時,魂火便被星海之主分走一縷,封在此處。

林羽忽然發出虛弱的笑聲,冰台上的算籌陣終於完成:“逸塵,你看,我用你的算籌術,把蕭芙蓉的魂火,和聖子的命星……”話未說完,星淵之眼突然發出尖嘯,池中的星砂化作冰刺射向蕭芙蓉。

“小心!”王仙芝揮刀劈開冰刺,斬仙刀的星獸血卻在接觸星砂時發出輕響——那些星砂,竟與慕容雪眉間的銀砂同源。慕容雪趁機抱住蕭芙蓉,將自己的星砂渡入她體內:“當年你在雲台觀替我抄《星海秘錄》,手酸得直哭,現在換我護你。”

李逸塵忽然將手掌按在冰棺上,算籌紋路與聖子眉心的星砂共鳴:“北境仙族的霜魄血脈,本就是星淵之眼的活封印。”他望向蕭芙蓉,忽然明白她為何執意留下,“你早就知道,聖子的命星與我相連,所以用自己的魂火,替我續了這百年的算籌命盤。”

蕭芙蓉搖頭,指尖撫過他掌心的算籌:“在東海初見時,你說‘算儘星軌,唯算不透情字’。”她忽然笑了,鬢邊的冰晶在星淵之眼的藍光中,竟映出永晝曇花的虛影,“現在我懂了,情字何須算,用魂火暖著便是。”

冰塔突然震動,星淵之眼的藍光開始內斂。林羽指著冰台下方的密道:“順著算籌陣走,能到仙族聖殿。”他掏出半塊刻著星圖的玉簡,“大祭司說,當年星海之主在聖殿留了件東西,叫‘星砂引魂幡’,能……”

話未說完,冰層突然崩塌。王仙芝抱住慕容雪,魚玄機拽著蕭芙蓉,李逸塵用算籌術撐起護罩,林羽在前麵引路,五人順著密道墜落時,慕容雪忽然看見星淵之眼的瞳孔裡,閃過蓬萊島的桃樹、水晶宮的冰棺,還有……王仙芝在賀蘭雪山刻下的“暖玉初融”星紋。

密道儘頭是座冰晶聖殿,十二根冰柱上刻著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中央懸浮著的,正是染著星砂的引魂幡。幡麵上,用鮮血寫著行小字:“若見蓬萊客,煩請帶句話——星海有儘,而你是我算不儘的餘數。”

魚玄機忽然認出,那是北境仙族大祭司的筆跡——百年前她在東海闖禍時,曾被這位大祭司救過,當時他說:“小丫頭,你的星砂咒,比我族的霜魄還要燙。”此刻幡麵的星砂突然飛起,在殿內拚出個箭頭,指向殿後刻著“輪回海眼”的冰門。

“先帶他們出去。”王仙芝握緊引魂幡,望向李逸塵,“你和魚玄機護送林羽、蕭芙蓉回蓬萊,我和雪兒去輪回海眼。”慕容雪剛要開口,卻看見他掌心的暖玉正在發燙——那是她親手埋在祁連的暖玉,此刻與引魂幡共鳴,竟映出星海之主的虛影。

“凡人總以為破局靠的是刀光劍影,”虛影輕歎,“卻不知引魂幡上的星砂,本就是慕容雪每一世的淚所化。”她望向慕容雪,眼中閃過愧疚,“當年在星淵畔,我本想替你抹去輪回記憶,可你攥著銀鈴說‘我要記得他,哪怕每一世都痛’。”

慕容雪忽然想起,每次轉世時,心口總會有枚銀砂,像要破繭的蝶——原來那是她自己的執念,是她不願忘記王仙芝的決心。她握住王仙芝的手,指尖劃過他掌心的老繭:“這次,我們一起走,不管是輪回海眼,還是星海之主的局。”

聖殿外,霜狼的嚎聲漸遠,永夜的天空終於泛起微光。魚玄機看著李逸塵小心地替蕭芙蓉裹緊披風,忽然發現他發間多了根白發——那是用算籌術逆轉天命的代價。而林羽靠在冰柱上,正用霜狼血在自己掌心畫著小魚,那是蕭芙蓉的小名。

“北境的雪,該化了。”李逸塵望向聖殿方向,算籌在掌心拚出“破局”二字,“等我們回到蓬萊,就把那株枯桃樹移到觀星台,讓它同時曬到永晝曇的光和星淵的月。”

魚玄機哼了聲,卻偷偷往他袖中塞了塊暖玉:“先管好你自己吧,觀星子。”她望著遠處逐漸顯形的水母法器,忽然笑了,“等會兒上路,我要坐你的算籌雲,省得你又偷偷算我會暈船。”

永夜雪原的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王仙芝和慕容雪站在輪回海眼門前,引魂幡的星砂正與她眉間的銀砂共振。他忽然想起當年在蓬萊島,她蹲在沙灘上撿星砂的模樣,發間沾著細碎銀芒,眼裡盛著比星海更亮的光。

“準備好了嗎?”他輕聲問,指尖撫過她眉間的銀砂。

慕容雪點頭,握住他的手:“這次,不管是千年輪回,還是星海之主,都彆想再分開我們。”她望向冰門上的星圖,忽然發現,所有星軌都指向同一個點——那是蓬萊島的坐標,是他們深愛的地方,也是所有執念的。

輪回海眼的冰門,在星砂與算籌的共鳴中緩緩開啟。門後,是比星淵更遼闊的星海,而在星海中央,懸浮著盞忽明忽暗的引魂燈——燈芯上,正纏著兩根交纏的細線,一根是斬仙刀的星獸血,一根是慕容雪的星砂淚。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被算籌擺弄的棋子,而是執棋的人。帶著北境的霜魄、東海的星砂、雲台的算籌,還有蓬萊島的桃花香,他們終將在輪回中,刻下屬於自己的、永不褪色的星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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