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門外走的時候，林序的腳步那叫一個虛浮。
這是真·腿軟了。
不過好在，江星野是知道他這段時間忙得要死的，也沒再開什麼“操勞了一晚上”之類的玩笑。
兩人隨便找了家麵館坐下點了兩碗拉麵，眼看林序似乎沒什麼胃口，江星野給林序點了個酸梅湯，隨後開口問道：
“怎麼回事，最近忙成這樣嗎？”
林序微微點頭，回答道：
“千頭萬緒啊總之忙得要死。”
“這樣”
江星野咽下嘴裡的麵，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們應該確實挺忙的。”
“我昨天下午去公司加班，發現公司裡來了一堆的新設備。”
“我看到一個大卡車，打開後廂，裡麵全是工作站組件。”
“然後旁邊的辦公樓也已經被騰空了，那棟樓原本不是做電商的嘛直接人沒了。”
“嘖官方下場，恐怖如斯”
這話說完，林序愣了一愣。
“你知道是官方下場了？”
江星野翻了個白眼。
“拜托，這場麵還看不出來，你當我是什麼傻白甜嗎？”
“我也是上班幾年的牛馬了，要是連換了主人都不知道的話，怎麼做個合格的牛馬？”
“而且這事兒在公司裡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你不會不不知道昨天我為什麼給你發消息吧？”
“我還真不知道。”
林序老實回答，轉而問道：
“——所以是為啥？”
“裁員。”
江星野壓低聲音說道：
“技術不達標的，篩走一批人。”
“昨天晚上我聽hr說，已經開始有動作了，補償是按照頂格給的。”
“不對，不隻是頂格，平均都有n+12。”
“牛逼。”
林序由衷感歎。
他這一整晚加一個大半天都忙著跟手環世界裡的周嶽勾心鬥角，還真沒顧得上去管現實世界裡官方的動作。
但現在看來
他們的進度，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快得多了。
什麼技術不達標？
大概率是政審不達標吧。
這一步操作，居然就已經開始了嗎？
那是昨天啊！
昨天是什麼情況？
自己還在跟王一帆開會！
然後會剛開完，這就開始騰場地、優化人員架構了。
那發射場那邊
他看著江星野，開口問道：
“發射場不會要推倒重建吧？”
“猜對了！”
江星野豎起大拇指，隨後說道：
“昨天下午中建八局已經進場了，周邊都已經被鏟平了。”
“我跟你說，我就沒見過進行得那麼順利的工程”
“那叫一個摧枯拉朽，那叫一個勢如破竹”
“你等會兒。”
林序打斷了江星野。
“這倆詞是能用來形容工程的嗎？”
“還有你昨天乾啥了，又是去公司又是去發射場的？”
“準備交接唄。”
江星野回答道：
“我原本是想著把手頭的工作收攏一下、整理一下，如果後期需要交接的話，動作也可以快一點。”
“但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麼必要？”
“確實沒什麼必要。”
林序回答道。
交接？
他感覺有點好笑。
現在的江星野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要，甚至還以為要麼她被優化掉、要麼自己要走。
但其實，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林序都不能放她離開視線之內。
她後續大概率還是要留在新的“天穹科技”框架下工作的。
但具體做什麼崗位、還是跟白墨一樣，一邊搞技術開發，一邊兼顧“工作小組”那頭的工作，就暫時沒有確定的計劃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序還在想著後續要用什麼方式來跟江星野攤牌，怎麼讓她這個“普通人”儘可能順暢地接受有關“末日”的一切。
而也就在這時，一邊吃麵一邊刷著手機的江星野突然嘖嘖感歎著說道：
“現在這抖音真的是越來越離譜了。”
“什麼修仙的，什麼見外星人的，什麼房子鬨鬼的一刷全是這個。”
“我跟捅了智障窩一樣，一棟破房子都能拍出八百條視頻來。”
“還鬨鬼，還什麼魯班術也不動腦子想想，真有這本事，乾嘛不去把特朗普乾掉啊？”
話音落下，林序啞然失笑。
他湊到江星野身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視頻，本來還抱著那麼一絲希望，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某個高維通道導致的異常事件。
但一看之下他也是死心了。
壓根沒什麼高維空間。
純迷信。
他開口說道：
“很多人就是這樣的啊，自我認知過高，就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但是吧，自己確實又沒什麼能力沒什麼成績，就會把一些事情異化，往自己身上安。”
“本質上這也是種克奇——要不怎麼顯得自己特殊呢？”
“確實”
江星野搖著頭放下手機，剝好放在一旁的雞蛋丟進了林序的碗裡。
林序撥弄著雞蛋，突然開口問道：
“話說，你就沒有幻想過，自己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
他這話算是一種試探。
他想要知道，如果說江星野與“花粉”有關，那她到底有沒有相應的感知。
“我？”
江星野愣了一愣，搖頭道：
“我就算了吧我根本就沒有當主角的天賦。”
“沒有嗎？”
林序繼續問道：
“你不會做那種奇怪的夢嗎？比如說在另一個世界冒險什麼的？”
“沒有。”
江星野搖搖頭，繼續說道：
“我做過最奇怪的夢就是跟你離婚了。”
“也是好笑，整個夢莫名其妙的”
“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這個——你說是思春了吧，我連結婚都沒夢到。”
“很多細節我都已經忘記了，但就記得自己好像是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跟你離婚了。”
“好像是異地還是什麼來著？”
“嘖也是無痛當前妻了。”
離婚。
林序眉頭微微一皺。
這可不是什麼“奇怪的夢”。
如果自己不加以乾預，這就是在未來某一天將要發生的事實。
所以，江星野和“花粉”之間的聯係，就是能預知未來？？
不對，不可能。
通過夢來預知未來這種事情，放在誌怪裡很合理。
可是在一個純粹理性的物理世界，那就完全沒有可能了。
讓她做夢的不是“預知未來”的能力，而很可能是潛意識。
她受到的高維影響是隱蔽的、不可知的。
但因為它確實存在，最終又以“夢”的形式反饋在了江星野的腦子裡。
合理。
林序長舒了一口氣。
對麵的江星野看著他的表情，眼神也是微微有些閃爍。
她張了張嘴，眼睛眨了兩下，抬起臉試探性地問道：
“你不會覺得這個很冒犯吧？”
“如果冒犯的話”
“不會。”
林序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半個雞蛋，隨後說道：
“還好你夢到的隻是離婚，不是喪夫。”
“嘻嘻。”
江星野立刻笑了起來。
“要不下次我試試看能不能夢到結婚？”
林序調侃著問道：
“口這麼急？流程都不走了？”
“那必然的。”
江星野點點頭。
“可惜我不是香香軟軟的那款，要不早被關起來拿到大結果了。”
“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境地，自己不被關還要想著怎麼關彆人”
氣氛一時有些曖昧，林序咳嗽一聲道：
“你少吃點雞血饅頭”
一邊說著，他一邊掏出手機準備結賬。
但隨手掏出來的，卻是秦風給他的那台保密機。
而此時，保密機上還傳來了一條短信。
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找到周嶽的線索了，有時間的話聯係我。”
林序愣了一愣。
這麼快？？
略微猶豫片刻，林序打字回複道：
“我這裡也有新線索。”
“我們可以對一對，看看線索是否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