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江心去郵局打完電話,就提著早飯朝著醫院去了。
醫院內,劉阿霞和許長丹父子以及劉國兵,正配合衛生院,將劉阿花從推床搬到病床上。
劉阿霞眼裡帶著血絲,緊張的詢問醫生情況。
“醫生,我大姐沒事了吧?”
“誰是家屬?”,衛生員遞出一張單子,讓家屬簽字。
“病人一直高熱不退,還出現了抽搐說胡話的情況,打了退燒針退不下去,所以給喂了一粒牛黃丸,現在已經退熱了,你們注意觀察,看能不能給喂點米湯啥的給她補充一下津液,另外,這是牛黃丸的費用單子,你們去繳費處繳一下。”
許長丹接過衛生員遞過的單子,僵硬的給簽了字。
許忠生趕緊去繳費,昨天許家拿出來的那五十塊,在他兜裡揣著。
劉阿霞沒有得到想要的回複,一直追著醫生問。
衛生員耐心的回複,“隻要不繼續燒應該就沒事了,我們葛老醫生已經紮針刺激了,接下來你們繼續喊她,刺激她的求生欲就是了。”
許長丹一夜沒睡,聲音已經喊的沙啞了。
“丹丹哥,你先吃早餐,要你也不吃,怎麼有精力照顧大姨。”
喬江心把帶過來的饅頭遞給許長丹,又配合著劉阿霞給劉阿花喂麵湯。
劉阿霞將沒有知覺的劉阿花攙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喬江心用喂孩童的小勺子給她喂麵湯,嘴裡還叨叨道。
“大姨啊,我已經通知桃子了,她現在應該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你可快點醒來吧,許家人本來就不喜歡桃子,想要找她麻煩,你要是沒了,她百分百要嫁給許二嬸那二流子侄子了。
這次二舅舅帶著小建表哥他們把許家砸了,還把許老二他們都給打了,還找許老太那周扒皮要了五十塊。
要你沒了,劉家和許家肯定是要結仇了,到時候桃子和長丹哥長軍他們可怎麼辦喲,你也知道的,大姨父是個立不起來的,啥事都聽家裡的。
說不準許家兩老因為你的事給怪上長丹哥他們了,到時候使勁磋磨壓榨你娃貼補二房,要大姨父再娶,那你生的三個孩子,更是沒有活路了。
姥家不待見,爺奶家裡看不起,再來個後媽,沒準你還剛到地底下,你三個孩子都追來了。”
劉阿芳也跟著道,“是啊,大姐,你可要爭氣啊,你說你都熬這麼多年了,長丹也長大了,桃子還去城裡了,馬上就要享福了,你這時候想不開可太不劃算了。”
也不知道是醫生紮針刺激的還是劉阿霞和喬江心說這些話刺激的,劉阿花竟然能配合吞咽了。
喂了半保溫杯麵湯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繳費上來的許忠生最先發現,激動的撲到了床頭,“孩她娘,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們了。”
許長丹嘴裡還含著饅頭,含糊不清的喊著媽。
劉阿花睜開眼,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不說話。
許忠生高興的拉著兒子,“彆吵你媽,讓她休息一下,讓她好好休息。”
喬江心也鬆了口氣,“太好了,醒來就好,大姨你可嚇死我們了,以後可不能這麼衝動了,你都不知道,長丹哥見你跳下去,想也沒想都跟著你跳下去了。”
聽到這話,劉阿花這才有點反應,扭頭去看許長丹。
喬江心笑著站起來,朝後退了兩步,將空間讓給許長丹。
“我媽剛回去的時候還在念叨著大姨呢,我得趕緊回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才行。”
桃子提著一個布袋子剛進衛生院就遇上了要回家給媳婦拿東西的許忠生。
“許桃?”
許忠生的語氣有點陌生。
桃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還是沒有喊出那一聲爸。
許忠生也沒在意,許桃雖然是他親生閨女,但兩人基本沒有相處過,陌生的還不如侄女甚至是他的外甥女。
“你媽已經醒了,在7號病房,你進去看看吧。”
桃子那緊繃的肩膀緩緩的耷拉了下來,她沒有說話,朝著許忠生點點頭,扭頭朝著裡麵走去。
站在七號病房門口,她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倒是屋內的劉阿霞看到了她,主動招呼道,“桃子?”
“你站門口乾啥啊,快進來,大姐你看誰來了,桃子來了,桃子回來了。”
劉阿花非但沒有回頭看桃子,反而往被窩縮了縮脖子,用被子擋住了自己的頭。
劉阿霞眼裡的笑意褪去,低頭看向床上的劉阿花,眼裡都是擔憂。
劉阿花醒來到現在,還沒有說過一句話,目光無神,誰也不理。
“來來來,桃子,過來坐,這裡有凳子。”
劉阿霞努力活躍氣氛,想要消除這對母女之間的隔閡。
可劉阿花沒有反應,桃子也一句話不說,倒是讓熱情積極的劉阿霞尷尬的不行。
正好衛生員喊家屬,劉阿霞站起來,朝著桃子道,“桃子,你好好勸勸你媽,我去去就來。”
劉阿霞出去了,房內就剩下桃子和劉阿花了,氣氛更是沉寂的可怕,兩人都能清楚的數著自己的心跳。
過了很久很久,桃子突然乾巴巴的開口問道,“你要跟我走嗎?”
聲音很輕很輕,劉阿花聽到了。
那蓋在頭頂的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喉嚨發緊根本說不出來。
直到桃子的腳步聲遠去,劉阿花虛弱的掀開被子,扭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淚水注滿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桃子的背影。
她突然嚎啕出聲,像是發泄般,像是想引起某人注意般,很大聲很大聲。
衛生員和劉阿霞急匆匆的趕來,可不管大家怎麼詢問,劉阿花就看著走廊儘頭聲嘶力竭的哭。
“桃子這孩子咋回事啊,親媽出這麼大事,她就過來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阿芳聽到劉阿霞的抱怨聲,臉色也不好看,“哎,大姐也難,姐夫不頂用,啥事都要大姐出頭,苦也苦了,累也累了,沒誰記她的好,不止是許家人,我們劉家也一樣。”
“其實她心不壞,就是嘴巴得理不饒人,性子直,又敏感擰巴,不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