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邊圍觀的村民,在看看地上滾著衣衫不整要死要活的媽,朝著池素珍咬牙切齒道,“我說讓你道歉!”
他的語氣可以說是咆哮了,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兩分猙獰。
池素珍嚇了一大跳。
她認識的文德,不是這樣的,從來都是一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樣子。
從來不會罵人不會大喊大叫的。
陳文德沒有注意到池素珍的神色,按著她往前一推。
“媽,素珍給你道歉了,她知道錯了,你彆鬨了,讓人看笑話,很多事她不懂你可以慢慢教啊!”
車金梅好不容易壓池素珍一頭,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罷休。
她又哭又唱的指著池素珍道,“讓這個天打雷劈不孝的東西給我跪下,嗚嗚嗚,滿高石村你去打聽一下,我車金梅是頭一個被媳婦打的婆婆啊~
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讀書,給你娶媳婦,你娶回來的媳婦就是這麼孝順我的啊?
嗚嗚嗚,我不活了啊,讓大夥評評理啊,誰家的媳婦跟她一樣啊。
下地下地不行,家裡家裡不行,乾啥啥不行。
打著鎮上姑娘沒下過地的幌子,這不乾那不乾,不過就是偷懶耍滑想要我這個婆婆伺候她啊~”
車金梅這一番哭訴,把陳文德整個人都架在火上烤。
池素珍根本就沒覺得自己有錯,讓她道歉她都不樂意,更何況還讓她下跪。
“想讓我道歉,沒門,我告訴你,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可不興磋磨兒媳婦那一套了,你少給我端長輩的架子,誰家長輩像你這樣,我”
陳文德大聲嗬斥道,“閉嘴!!”
池素珍梗著脖子,眼含著熱淚喊道,“我沒錯,錯的是她!”
“嗚嗚嗚,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會保護我對我好的,你就是個騙子,你在我爸媽麵前保證的話都是放屁,你媽一直欺負我,你看不見嗎?
你現在竟然幫她端著長輩的架子壓我,嗚嗚嗚,我爸媽說的沒錯,你們陳家就是一個狼窩!”
唐香玉(二全媽,借衣服的三嬸),本來就跟車金梅這個妯娌不對付,樂的看車金梅的笑話。
此時見池素珍和車金梅的戰火轉到了陳文德身上,連忙上去拉架。
“哎呀,彆吵了,都各退一步吧,二嫂啊,你也彆哭了,人素珍可是鎮上姑娘,還是讀過大學的文化人,哪能跟那鄉下沒有讀過書的泥腿子比啊。
不會農活,那不是很正常嘛,再說就算乾不好,至少她也在乾啊,態度最重要~”
唐香玉這話彆人聽著沒問題,但車金梅聽著就變味了。
這不是她之前上老三家借錢的時候,朝著這妯娌炫耀的話嗎?
池素珍腦子裡也閃過什麼。
對啊,她也是讀了大學的,陳文德讀了大學,她也是讀過大學的,憑什麼陳文德天天關在房間創作,自己就要下地乾活?
“我不乾,我憑什麼要乾?這一家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陳文峰陳文秀不乾,文德不也沒乾嗎?你憑什麼一直在抓著我不放,你偏心,你光自己心疼自己孩子,就可著我禍害!”
池素珍對對著地上滾的車金梅大聲道。
陳文德沒想到吵來吵去,最後吵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仿佛感覺整個高石村的村民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說自己不乾活,指著媽和媳婦養活。
車金梅被池素珍這一刺,倒是一軲轆爬起來了。
她叉著腰指著池素珍就破口大罵,“放你娘的屁,你滿鎮打聽去,誰家媳婦進門了像你這個樣子,就讓你搓個衣服你還給我掛著個臉,我怎麼你了,我就說了一句你要不想洗就放在哪我來洗,結果你倒是好,直接就發瘋了。”
池素珍扭頭看向陳文德,想要跟他講理,“你媽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好好洗著衣服她過來找茬。
張口就是我不想洗想要她伺候我,說她欠我的啥啥啥,說的可難聽了。
第一,當時我正在洗,這是事實。
第二,你媽口中我不想洗,隻是她的判斷。
你媽憑借著自己的毫無依據的判斷就罵上了,她憑什麼?她憑什麼就斷定我不想洗然後罵我?
好,就算我真不想洗,事實上我當時不也在洗嗎?她憑著自己的揣測,直接就否定了我的付出和努力,並且還借著這個事對我惡言相向。”
池素珍之前在學校可是參加過辯論賽的,此時每一句話都有理有據,並且越說越委屈。
“你竟然還讓我跟她道歉,哇嗚嗚嗚嗚~”
池素珍崩潰大哭。
車金梅見狀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起地來了。
“嗚嗚嗚,不得了了啊,新媳婦進門婆婆沒活路了啊~
欺負我沒讀過書沒她會說啊,我以後可怎麼活啊,我死了算了哦,正好稱你們的心了”
陳文德眼裡全是憤怒,他朝著池素珍大聲道,“素珍,我媽是個沒文化的鄉下人,但你可是讀過書的,你怎麼也這麼不識大體?
就非得在這麼多人麵前跟我媽爭個高低嗎?就非得鬨成這個樣子?”
“我媽是長輩,她不明事理你也要跟她比嗎?
你就當為了我給她服個軟怎麼了嘛?”
他看向池素珍的目光全是失望,“我真是看錯你了,我以為你是一個善良的女生,你就一定要鬨得家宅不寧才甘心嗎?
就算你爭贏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池素珍被這一頓吼,直接就吼懵了。
隻能杵在那裡,看著陳文德不停的抽噎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車金梅更來勁了,“文德,打她,不聽話就扇她,扇兩頓就老實了,就是你平日裡太慣著她了,慣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唐香玉上前去拉池素珍,“行了行了,都彆吵了,都冷靜一會,文德你好好勸勸你媽,氣性彆那麼大。
這才剛結婚就對媳婦喊打喊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陳家都跟你媽似的。
素珍,你也彆哭了,走,到三嬸家坐坐。”
唐香玉牽著池素珍往自己家去。
熱鬨看的差不多了,她家男人和陳友亮到底是親兄弟,她肯定不能跟彆人似的,光站在旁邊看熱鬨了。
要不被講究的就是自己了。
人群散去,陳文德無力的靠著牆蹲了下去。
三天兩頭就來這麼一場,他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