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陳文秀掄著飛毛腿跑了回來。
“媽。”
車金梅眼睛一亮,“咋樣?來了嗎?”
陳文秀搖搖頭,“還沒影呢。”
車金梅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哎喲,乾啥啊這是,這還等著開席呢。”
她就說這鎮上的閨女不行吧,都急著進自己家了,這時候倒是裝模作樣的矯情上了,偏偏兒子不聽自己勸,就要娶那狐狸精。
這要是換成了喬大丫,指定不能這麼乾。
華林騎著自行車踩的飛快,二全也知道時間趕了,之前給池父池母敬茶的時候,池父嗶嗶嗶了三十四分鐘,之後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再加上表嫂堵門為難人。
他們在池家就待了兩個多小時。
這高石村到鎮上一來一去的路程也不近,一來一去得一個多鐘,現在家裡估摸著都急的跳腳了。
池素珍沒有坐過牛車,被顛的不行,一直歪歪扭扭的往陳文德身上靠。
另外兩個送親的不滿了,“走慢點啊,急啥啊,人都要甩下去了。”
二全不理會,竹竿抽在牛屁股上,緊追著前頭華林的自行車。
池素珍委屈的不行,抓著陳文德的手喊道,“文德。”
陳文德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剛才耽擱了些時間,家裡該等急了,不少客人呢。”
村口伸長脖子眼尖的村民指著遠處道,“來了,來了,大家快看啊,來了。”
一個陳家本家的嬸子朝著自己兒子頭上拍了一巴掌,“快,往你二叔家跑一趟,告訴你二嬸,就說接親的回來了。”
車金梅聽著村口傳來的鞭炮聲就知道人回來了,那一顆提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了地了。
她喜氣洋洋的端著糖站在門口迎接。
不少村民孩子和客人,見她端著糖盤出來,興奮的圍了過來。
車金梅腰杆子挺了挺,這可是供銷社帶著糖紙的糖,比去年癩子家撒的還貴上兩毛呢。
自行車在門口停了下來,車金梅臉色一凝,“怎麼是你?”
華林道,“新郎新娘在後麵呢,入村了,趕緊的,來個人搭把手,將東西給拎進去。”
他快累死了。
車金梅臉上帶著不悅,“這自行車上綁著個大紅花呢,咋你騎回來了?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娶媳婦呢?”
華林掃了一眼圍在周邊的人,沒有多說,“先把東西拎進去,其他的後麵跟你解釋。”
車金梅也不是傻子,見著華林這臉色就知道肯定是有啥事了,連忙招呼著人卸東西,讓陳友亮準備迎接新娘的落地鞭炮。
池素珍跟著陳文德下了車,車金梅抓了一把糖撒了出去。
現場一片火熱。
撿糖的人大聲的說著吉祥話,讓車金梅暫時的把心裡那點不愉快都丟開了。
她又抓起一把糖,停頓了一會,到底舍不得,手指一鬆,抓住的糖放了小半回去,手臂一揚,糖果在大家的哄笑中撒了出去。
糖撒出去,她端著盤子就往裡麵走了,這可是糖啊,老貴了。
陳家的酒席辦得算是很有排麵了,燉魚,酸菜燉薄肉片,蘿卜蘑菇雞湯,三個大菜,還有雞蛋餅,燉凍豆腐,辣子油炒大頭蘿卜。
每個桌子六個菜,分量都不少,油水足足的。
不但吃席的滿意,就連跟著來送親的池家親戚都很滿意。
陳友亮和車金梅在大家的恭維聲中,腰杆挺的直直的。
陳文德更是抬著下巴,半摟著池素珍一桌一桌敬酒,好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下午接近三點,客人們這才慢慢的散去,車金梅累的扶著腰坐在凳子上。
池素珍也被折騰的不行,見客人走了就進屋脫掉小皮鞋,坐在她和陳文德的新床上晃動著雙腳歇息。
車金梅扶著腰,眼神朝著周邊掃了一圈。
陳文秀跟著伯母姑姑蹲在門口洗碗。
這些辦紅喜事的碗筷以及桌椅啥的都是村裡的公用財物。
誰家要辦事可以借用,但用完了必須全都洗乾淨還回去,現在大家正洗著。
陳文德跟著陳友亮帶著二全幾人在收凳子擦桌子,打算抬著凳子桌子去存放。
就連陳文峰都擔著桶挑水去了,全家都忙的不行,就池素珍躲回房間去了。
車金梅強忍著心中的不悅站起來,敲響了房門,“素珍,素珍你在乾啥啊?”
池素珍趕緊下床套鞋,“媽,怎麼啦?”
車金梅皮笑肉不笑,“素珍累壞了吧?
你看大家都忙活著呢,親戚朋友也在幫忙,自己家裡人倒是躲著,這像什麼話啊,累了也就這會,忍忍哈。”
車金梅說著將一個掃把塞到了池素珍手裡,“把地掃一下,大家都看著呢,可彆明兒就傳出我家文德娶了一個懶媳婦的風聲。
這長輩親戚都忙著,新娘子倒是躲懶去了,就算裝裝樣子,也不能落下個讓人說閒話的機會。”
車金梅好聲好氣掛著假笑交待道,“把地掃了,垃圾用簸箕倒門口前麵坑裡,然後去文秀她們那邊幫下忙,待會那些物件都要還回去的,這麼多碗,洗完都是要抬到禮堂存起來的。”
池素珍目光掃了一圈,見大家都忙活著,頓時臉色微紅。
“不好意思媽,我,我啥也不懂,還好你提點我了。”
車金梅見池素珍老老實實掃地去了,臉上的假笑退去,這才扛著兩條凳子,跟在還東西的人後麵出了門。
沒點眼色的東西,裝樣子都不願意裝一下,還得她點一下才動一下,也不知道她家文德看上她啥了。
想到晚上還要對方把壓箱底的錢拿出來還賬,車金梅隻能先忍著。
中午的正酒席,晚上陳家還有兩桌,但隻是自家屋裡親戚以及幫忙的人。
客人散了收拾完後,已經快九點了。
車金梅拉著兒子走到門口,“文德,待會你就跟她要錢,賒的那些個酒菜我可是跟人家說好了兩天就會去結的,等到人家上門討那可就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