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伯。”，喬江心朝著走神的喬有福叫了兩聲。
“哎。”，喬有福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剛才說啥？我沒聽清楚。”
喬江心心裡有點難受。
大伯一輩子朋友不多，更彆說女性朋友了，大家都說他有傳染病，都躲著他，甚至有一些人路上遇到都避著他走。
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人說親，但一個都沒有成過。
原因有好幾點。
第一，人家嫌棄他長癩子，女方來打聽的時候，不少人都打賴話（說一些不好的），說大伯有傳染病，滿口嫌棄。
第二，也因為家裡不肯掏錢，本就娶妻難了，連正常彩禮都不給就更難了。
第三，家裡有雷紅花這麼個強勢的後媽，嫁進來還要幫著供下麵三個年幼弟弟妹妹。
而去年下半年那個寡婦是這麼多年來，唯一願意跟大伯過日子的。
甚至她還自己主動來找過大伯，所以大伯心裡應該是喜歡的。
“我說待會我去買肉和魚，你去打酒，然後在供銷社門口會和。”
喬有福點點頭，“行。”
喬江心沒有再說話，她記得上輩子那寡婦並沒有那麼快找到合適的人家。
第一是她要的彩禮對於現在的農村來說還是偏高的，並且這個錢她還指定留給前頭的兒子，不帶回男方家。
這時候就算是頭婚的黃花大閨女，彩禮大多都是幾十塊，就連當初李小萍的彩禮也才一百。
第二是那寡婦也不是什麼人都肯，她還挑人。
“大伯，你是不是在想秦阿姨呢？”，喬江心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喬有福老臉一紅，“彆瞎說，對人家的名聲不好，本來寡婦門前就是非多了，她還惦記前頭的兒子，要再多個風言風語，可就更加難了。”
喬江心道，“大伯，我們現在分家了，房子也起了，你的婚事也可以自己做主了，趕明兒讓人去許家洞問問唄。
也許你和秦阿姨有緣分呢。”
喬有福有點心動，但很快搖搖頭，“這都快一年了，說不定人家早嫁了。
而且去年她來找我，跟我說先拿一百就進門，另外一百先欠著，就這樣我都拿不出來，我沒臉見她。
那時候她好像還急用錢，好像是家裡誰生病了。”
喬有福心裡難受得緊，“她就站在村口等我，我回去找你爺和奶，寒冬臘月的她頂著寒風等了我兩個多鐘。
我還是沒從你爺那邊要到錢，我去跟她說的時候，她那眼神到現在我都記得。”
喬有福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秦雪在寒風中跺著腳等著自己，見自己走過去，她滿眼的期待的迎了上來，當聽到他說家裡拿不出來後，那迅速黯淡下去的眸子。
他當時跟秦雪說家裡拿不出來，說家裡困難，老三剛結婚花了不少錢，他急切的想要跟她解釋，讓她理解自己。
偏沒多久，家裡就花了三百給老四買了臨時工。
兩個村子也就隔著這麼點遠，而且村子相互有親戚走動，一定有人會將這件事透露給她的。
“我沒臉見她，在她心中我可能就是個沒用的窩囊廢，我知道她的，要不是沒法子急著用錢，要不是真心願意跟我過日子，她不會來找我的。”，喬有福語氣很低，帶著苦澀。
喬江心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大伯。
隻能在心裡大口大口的罵著喬久旺和雷紅花那倆老不死的。
“大伯，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在去鎮上的路上認識秦阿姨的？”
喬有福點點頭，咧開嘴勾起一抹不可察的微笑。
“嗯，當時她挑著一擔穀子，手上還牽著一個孩子要去鎮上交公糧。
我正好跟你爸也推著板車去交公糧，見她實在是挑不動了，就將她的兩袋糧食壘在了我們板車上。
她謝了我們一路呢，不停的說，謝謝大哥，謝謝大哥了，還問了我和你爸是哪家人，叫啥名。”
喬有福這邊談著秦雪，許家洞那邊秦雪也被一位婦人拉著勸著。
“雪啊，我知道你公婆是好人，你也給順文守著了這麼多年了，孩子也這麼大了，對得起他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話，可媽都是為了你好。
你還年輕著呢，你總不能這一輩子就這樣了，這後半生還長著呢，要身邊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多難熬呐。”
秦雪回道，“媽，我這有柱子，有爹娘在，怎麼就冷清了？”
婦人反駁道，“是，現在是有孩子和老人在身邊，你不覺得冷清，等以後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老人家也走了呢，那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怎麼辦？
你這個年紀最是尷尬了，不上不下，得抓緊時間才行，以後找了人家，你總得要和人家生個孩子吧，要不然兩人這日子怎麼能過到一塊去？”
秦雪扯了下嘴角，“剛還說我年輕著呢，這會又嫌我年紀大了。”
婦人將自己左右手的食指舉起來砰了一下，“這女人的生養時間就隻有那麼一段，你要再過兩年，都三十四五了，就算順利，懷上孩子都三十五六了，等生下來又得十個月，要是這中間再耽擱幾年，等你六十了，孩子還沒二十呢。
更何況，年紀大了生養，對你身子骨也不好，精力也跟不上。
所以有那個打算，還是要抓緊時間才行。”
見閨女沒有說話，婦人又勸道，“你看你，要求還高，又要惦記著前頭的孩子，要彩禮，還不想做後媽，自己二婚的，還想找個頭婚的，還要求男人勤快老實能乾。
要有這麼好的人家，哪裡還留的到現在，早該結婚了，所以你提的那些個條件，不是為難人嗎？”
秦雪歎了口氣，“媽，我前頭已經有個柱子了，要對方前頭還有孩子，我們結合還要再生自己的孩子，這得多亂啊？
而且後媽有多難做我心裡最是清楚，我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我就偏心我自個的孩子，我也不想因為彆人的孩子委屈我自個的孩子。
所以我要做後媽，注定就是一個壞後媽。
既然已經知道做不好了，我為什麼還要去做這個後媽？”
婦人默了默，情緒低沉了下來，“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怪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