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江心冷著臉從井裡打了兩桶水,掛上鉤子挑起來走的飛快。
不遠處蹲在旁邊洗菜的車金梅,抬頭看著喬江心的背影恍了一下神。
那麼大的兩桶水在小小的喬江心肩膀上,就像是沒有什麼重量,雖然扁擔都被壓彎了,但她卻走得飛快。
這兩桶水要是讓她挑
哎,家裡沒一個爭氣的,男人男人病懨懨,小的小的靠不住。
好不容易祖墳冒青煙,出了個大學生,結果半道遇上了雷陣雨,給澆滅了。
想到那已經回來好幾天的兒子,她到現在都還不敢告訴彆人。
人家問孩子咋回來了,她都是哄人家說學校有假期。
想起自己兒子,車金梅更是心煩氣躁。
明明還有一年就畢業,就能分配工作了,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被勸退了呢?
以後就不說了,現在怎麼辦?
老的成天咳咳咳,小的要上學,大的從學校回來之後就跟死了半截一樣,到現在還沒回過魂來。
地裡的活計就全指望她一個女人。
想起之前兒子考上大學的時候,人家恭維自己的那些話,車金梅感覺嘴裡的唾沫都是苦的。
還晚年享福,要這麼下去,她根本就活不到晚年。
哎,這時候,要是有個人能幫她分擔一下就好了。
想到這裡,車金梅朝著遠去的背影望去,自言自語道,“文德也24了,是時候相看人家了。”
可想著池素珍,她又長歎一口氣,疲憊提起菜籃子往家走,彆說她家文德了,就是她,現在也是一頭亂。
當天的晚飯照樣沒有喬久旺一家三口,家裡的氣氛同樣的輕鬆,飯桌上時不時的傳出笑聲。
昨天留下的鹵豬頭肉被切成了薄薄的小片,再有一碗用油炒出來的鹹菜,配著白米飯就是今天的晚餐。
吃完後,天上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雨。
累了一天的一家人早早睡去,除了喬江心。
她坐在門檻上,抱著腿,看著院子外麵晃動的樹枝,聽著雨水打在瓦片,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她好喜歡這種感覺,涼風帶著兩分濕氣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回想起自己的一輩子。
點過煤油燈,看過露天電影,在村口偷過瓜,在河裡摸過魚,也拿著玉米杆子當過甘蔗,儘管苦但也快樂,那是自己還沒長大的時候。
後來
喬江心眸子黯淡了下來。
後來的她,進了一塌糊塗的婚姻,過起了一地雞毛的日子,累了半輩子成為了彆人眼中的一事無成,直到媽媽都沒有了,就留下一無所有的她。
她也曾一次一次的給自己打氣,隻要熬過了所有的苦,就一定會得到幸福。
後麵才知道,熬過了所有的苦,還有更多的苦等著自己。
誰又能知道自己後麵會怎樣?
所以,當下讓自己開心順暢才是最重要。
傍晚牛嬸跟喬江心說的話,她沒有放在心上。
上輩子她都從陳勝手中脫身了,這輩子還會怕他?
不過喬芳芳和雷紅花敢這麼算計自己,她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記得喬芳芳婆家好像還有一個沒出門的潑辣小姑子。
從喬芳芳好幾次回家抱怨可以看得出,那小姑子在家還挺得寵的。
喬江心清楚的記得,上輩子喬芳芳那小姑子跟喬芳芳鬥的厲害。
爸爸因為喬芳芳將自己介紹給陳勝的事情上門找喬芳芳要說法,正好遇上她那小姑子,因為爸爸是喬芳芳的哥哥,還被那小姑娘好一頓侮辱。
內耗,不乾。
她要外耗,但死道友不死貧道。
雷紅花母女這一次不脫一層皮,她就不叫喬江心。
另外一邊,陳勝媽回家就找喬芳芳去了。
由喬芳芳帶著,她還去了衛生院看望了喬建國,和雷紅花你來我往的打太極聊了幾句。
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陳勝媽屁顛屁顛的就回家給兒子報喜去了。
陳勝聽他媽把喬江心誇的天花亂墜,也來了精神。
第二天起來吃了早飯,就騎著自行車屁顛屁顛往高石村跑了。
喬江心正從地裡背著玉米往大石坪曬去,遠遠就見著一個男人騎著自行車朝自己來了。
早有準備的喬江心握緊的手中的鐮刀。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接觸過很多人都沒有接觸到的世界,同樣也知道唇裂是一種病,更知道沒有誰希望自己生來就是唇裂。
她不歧視陳勝的長相,但她討厭這個人。
上輩子,陳勝被喬有財夫妻拒絕後,甚至還想過對喬江心用強。
除去弟弟需要醫藥費,這也是推動喬江心早早嫁給陳文德的原因。
陳勝剛停下車子,喬江心手中的鐮刀就朝著對方飛了過去。
陳勝沒想到喬江心一聲不響就出手,而且出手就是刀,直接就衝著命來。
他下意識的朝著旁邊一歪頭,咻的一聲,鐮刀從他耳邊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