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時光是被冷水潑醒的。
他不敢醒來，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他的姐姐，姐夫，還有燕娘都沒了……
都是因為他……
儲時光愣愣的看著眼前五個年輕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想一了百了？
哪有那麼簡單呢？儲時光，陳家老太爺說的話還是挺對的。
人賤自有天收！壞事做儘了，自然會有人來收你的。
還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你的那個兒子儲伯一，上午呢，被知府衙門給放了。
之前有個叫宋阿玉的指控他殺了自己的哥哥。
不過衛大人這邊查清楚了，宋阿玉的指控不實，所以就把你兒子給放了。”十二爺笑著說道。
儲時光心裡稍微鬆了口氣，好像還有一點好事情。
隻是還沒等他這口氣鬆的徹底呢，十二爺又說了兩句話。
“但是你兒子剛被放出了知府衙門，還沒能回到家呢，就又被抓回來了。
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麼嗎？
因為一個人控告儲伯一殺人滅口，雖然未遂，但是也將人傷成了重傷。
你猜那人是誰？”十二爺依舊笑眯眯的。
“誰？”儲時光下意識的問道。
“宋阿玉的哥哥宋阿昌！”十二爺笑道。
儲時光又感覺到一道雷炸在自己的頭上。
怎麼可能呢？不是說那個宋阿昌已經死了嗎？
伯一派去的人捅了他的心口後那人就掉到海裡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怎麼？不相信？你說說吧，你們家這事情乾的是真不地道。
你們讓人家幫你們偷賬本。
人家幫你們偷了，也幫你們偷出來了，還交給你們了。
結果呢，你們轉頭就殺人滅口了！
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還有啊，陳家怎麼你們了？人家無非就是看不慣你們儲家私運貨物，破壞左海的海貿知府而已。
你們有必要把人家全族都給滅了嗎？
儲時光，你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你是真的不怕遭報應啊!”十二爺冷冷看著儲時光。
十二爺每說一句話，儲時光就絕望一分。
他們……好像都知道了！
“我要是說，那些事情不是我乾的，你們相信嗎？”儲時光突然說道。
所有人都嗬嗬笑了兩聲。
“不信！
儲時光，我一向不喜歡威脅人，但對於你這樣的人，我還真想威脅一下。
你可以什麼都不認，什麼都不說。
那我們就隻能衝著你兒子，你家人下手了。
我想，就衝著陳家那麼多人死在你的手裡，我們對你家人做什麼都不會過分吧！
還有你姐姐的三個孩子。
雖然說他們是吳副統領的孩子，但你是他們的舅舅。
有人要是在這方麵做文章的話，好像你也沒辦法吧！
我可是聽說過的，你姐姐當初自願賣到吳家，那可是為了湊銀子把你從大牢裡救出來。
怎麼？真想當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十二爺很乾脆的問道。
儲時光沉默了會兒才說道。
“我知道你們能做到這些。
您稍微動動手指我們這些人就得打回原形，有些事情是我做的。
但有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有時候也是被逼的！”
不管是誰，都冷哼一聲。
現在說這些話是不是有點遲了！
“行啊，你說說看，到底哪些事情是你做的，哪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好聽聽！”十二爺冷笑道。
儲時光也知道這次自己徹底瞞不下去了。
“幾位貴人都是出身顯貴之家的，哪知道我們這些貧苦人家出身的人走到這一步有多艱難啊！”儲時光也笑了一下。
十二爺輕輕一招手，一直守在門口的衙役立刻給幾人上茶。
“給他也上一杯！我倒是想聽聽，能殺人家上百口人的家夥會怎麼樣不容易。”
十二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才說道。
衙役很快就給儲時光也上了一杯茶。
儲時光也不客氣，端起茶碗就把一碗茶喝了個乾淨。
十二爺隻看了一眼，衙役立刻又給儲時光把茶給續上了。
儲時光連喝了兩碗茶才將茶碗放了下來。
他用衣袖輕輕擦了擦嘴，然後才看向是一直看著他們的五人。
“我以前就是個普通的漁民家的孩子。
那時候左海還沒有現在這麼富庶，也沒這麼多的海貿生意。
靠海的人家幾乎每家都是靠著打漁為生。
我還記得那時候還會有海寇出沒呢，隻要海寇一來，我們這些在海邊住著的人家就會遭殃了。
我還記得，我那個爹就是被海寇給殺了的。
為了一袋子的雜糧，我爹被海盜給殺了。
後來我娘呢，過不慣帶著我們的苦日子，就丟下我們跑了，至於跑到哪裡了，我們也不知道。
現在肯定是死了吧！
我那時候才五歲，什麼都不會，隻會添亂。
我姐隻比我大一歲，卻要想著照顧我。
那時候我們在裡正的安排下，東家吃完吃西家，十頓裡麵能有一頓吃飽的就算不錯了。
就這樣，我和我姐相依為命的長大。
我姐很疼我，每次吃東西的時候都會悄悄的把她的飯撥給我一半。
後來，我們倆長大了。
我姐長的不錯，又會乾活，隻要有漁船回來了她都去幫忙，順便拿點工錢。
我呢，靠著在海邊釣點東西換點錢。
日子雖然苦，但是姐弟倆倒是平安長大了。
再後來，我認識了一個比我小了好幾歲的一個女孩，她是從彆的地方過來的。
母親死了，跟著父親生活，她父親是個舟工。
當了舟工掙了點錢後就娶了新的媳婦。
那個女人對那個女孩一點都不好，非打即罵。
我和姐姐心疼那個女孩，經常偷偷的接濟她，讓她吃飽飯。
我們就慢慢的好了起來。
直到有一天，有一戶富戶人家突然帶著家丁要把那個女孩帶走。
原來是那個女孩的爹和那個後娘把她給賣了……
當時我真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就和他們爭執了起來。
混亂之中，我把領頭的那個人打傷了，弄斷了人家的腿。
再後來……我就被關進了大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