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氏聽著林夫人一字一句的說著她的愚蠢。
看著林夫人臉上的神情從憤怒到後來的不屑和唾棄，儲氏越聽感覺身上越冷。
她臉上的神情從開始的不相信到後來的震驚，再到後來的懊悔，最後臉上隻剩下絕望的麻木。
真的是她害死了將軍。
是他們儲家害死了將軍。
是她的弟弟每次從她這裡打探到了將軍的行蹤，從而闖出了彌天大禍。
“我……我不知道啊！我以為就是家常的說話，我真的沒想那麼多！
我怎麼可能會害將軍呢？將軍就是我和孩子的全部啊，我怎麼可能會害將軍呢？
阿光他……他也不可能會害將軍的。
真的！夫人，阿光他不可能會害將軍的。
儲家的一切都是將軍給的，沒有將軍儲家就還是那個海邊靠著出海打漁的人家。
天天擔心吃不飽穿不暖。
阿光是生意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些呢！
夫人，您要相信我，我們不可能做這些的啊！”儲氏突然衝到林夫人麵前，抱著林夫人的裙擺苦苦哀求。
林夫人冷笑一聲，伸手將裙擺從儲氏手裡拽了出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靈堂正中間的位置。
看著擺在上方的牌位，林夫人的眼睛更紅了。
“將軍一心為你，一心為了這個家。
你不想想你是怎麼進的吳家。
要不是將軍和我，你還是一個在海邊賣魚，渾身腥臭味的魚娘。
我身子不好，不能生育，為了將軍的子嗣著想，我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了你進府。
好在你的肚子爭氣，給吳家生了三個孩子。
將軍待你好，什麼都給你。
你弟弟想行商，將軍不顧臉麵去求了葉家賣了一個商行給你弟弟。
彆人說你身份低，恐怕帶不好三個孩子，將軍和我商量了之後給了你如夫人的身份。
綾羅綢緞，奴婢成群的伺候著你。
你們儲家的人是怎麼報答將軍的呢？
開始的時候，你弟弟為了私自從番邦運送貨物回左海，打探將軍的行蹤。
再後來的時候，為了一己私利，甚至打探起王爺的行蹤了。
為了把控左海商貿，他和番邦人勾結，致使王爺和欽差的出行路線暴露，遭受襲擊。
儲罔市，你知道嗎？將軍的一心求死的。
我要是不說，你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叫儲罔市了，而不是現在的如夫人。
將軍他原本不用死的，他能活！
但他還是死在了這場海戰裡，他選擇了和番邦戰船同歸於儘的死法。
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是王爺逼他去死的！
而是將軍想用自己的死來給我們吳家所有人，還有你和你的孩子們換取生的機會。
他死在了海戰裡，立了大功！
這份功績會抵消你闖下的塌天大禍。
將軍不死，就衝著是你弟弟從你這裡探聽到的王爺和欽差的行蹤，吳家就該被滅族。
將軍死了，死的壯烈，他用這份壯烈換取了我們生的機會！
儲罔市，你自己說，是不是你們儲家害了將軍，害了吳家？
你和你弟弟害的吳家失去了頂梁柱，害的你的孩子沒有了爹。
你說，我剛剛說的有錯嗎？
你……就應該以死謝罪！”林夫人一邊看著吳家棟的牌位一邊冷冷說道。
儲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癱坐在地上。
自己那個弟弟生意越做越大，她一直以為是弟弟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沒想到他為了多掙錢，會做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夫人，我……”儲氏突然感覺渾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沒了。
她看著眼前觸目的白色感覺到像是一條條的白練要把自己給纏繞起來勒死……
“你好好在這裡贖罪吧！
將軍用了自己的命換了你和你的孩子的生路，你好自為之！”
林夫人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靈堂……
……
一炷香之後，被管家帶走換了衣服還用了素齋的三個孩子都帶了過來。
他們三個看著靈堂裡的一切，再看看癱坐在靈堂前的儲氏，趕忙都圍了過來。
“娘！父親……”
“娘，父親真的不在了嗎？我們沒有爹了嗎？”
“娘，父親還說要帶我看大渝勇猛的戰船的，他怎麼就走了呢？
是誰？是誰害的父親沒了的，我長大了一定要給父親報仇！”
三個孩子都圍在儲氏的身邊，一邊哭嚎，一邊給靈堂前的火盆裡燒紙。
儲氏發呆了好一會兒後，突然就看向三個孩子。
“你們的父親是為大渝戰死的，是和番邦人同歸於儘的，他是英雄，是大渝的英雄。
他也是為了保護你們才死的，你們一定要記住了！
盛哥兒，你是哥哥，是他們的長兄。
以後沒有父親的庇佑了，你要護著弟弟們。
阿娘能教你們的很少，以後你們……要跟著夫人多學點東西。
要不然……你們的父親就真的白死了。
你們是吳家的希望，吳家以後隻能靠你們了！”儲氏看向最大的孩子。
吳家棟的大兒子吳興盛滿臉是淚，不斷的點頭。
“嗯，孩兒都記著呢！以後一定也像父親一樣參軍入伍。
娘，您節哀，父親走了，您還有我們，還有舅舅……”
“沒有！你們沒有舅舅了！記住了，你們沒有舅舅了！聽到沒有！不要再說你們有舅舅了。”儲氏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
她狠狠的抓著大兒子的肩膀，眼睛裡似乎都有血。
“記住了，你們沒有舅舅，你們姓吳，你是吳家棟的兒子。
除了這個身份，你們沒有其他的身份，知道了嗎？你們和儲家沒有關係！”儲氏再一次囑咐。
三個孩子被嚇到了，隻敢不斷的點頭。
“知道了！我們知道了！”
儲氏這才放開大兒子，緩緩站了起來。
“你們三個在這裡好好守靈!陪陪你們父親。
我有點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吳家棟的靈位，轉身就離開了靈堂……
半個時辰後，吳家的管家急匆匆去了後院找了林夫人。
“如夫人她……自縊了！”管家小聲說道。
原本安心念佛的林夫人慢慢睜開眼睛。
“三位少爺知道了？”
“知道了！正在哭！”
“明日給將軍發喪，至於她，停靈五日！
天氣炎熱，記得多弄些冰塊，彆壞了屍身！
這些……你帶著大少爺一起操辦！
快十八歲的人了，也該學著辦事情了！”林夫人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