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司的算師們查賬都很用心。
每個人每天都是在那間小屋裡看賬本。
劉虎問了好幾次，負責協助的那個小將軍都說那四個算師都是關起門來算賬，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他們在外麵除了能聽到算盤聲音之外，其他的聲音都聽不到。
“除了第一天末將送了茶水和點心進去外，後來就沒有再往裡麵送過東西了。
每天末將做的就是早上給他們開門，晚上鎖門。
然後把賬本都看好，然後就沒有其他事情了。”小將軍老實說道。
劉虎的眼睛眯了起來。
呦嗬，看來京裡來的人還是和以前有點不一樣的啊！
之前的天家心腹來了，大家都要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生怕招待不好，讓那些人回去說壞話。
因為這個，他沒少費心。
現在好了，那幾個家夥居然連吃喝都不沾西南軍的。
看來那個平寧公主有兩把刷子嘛！
把人調教的不錯啊！
“目前來說他們查出來什麼沒有？”劉虎突然問道。
“末將不知。”小將軍說道。
他本來就不知道嘛，人家在屋裡算賬，算完了，把一天算下來的成果寫下來帶走，他肯定什麼都看不到啊！
那些賬本看的人眼睛都發酸，真不知道那些算師們是怎麼都不覺得累的。
劉虎眉頭皺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問道。
“那前鋒大營和宋帥那邊的賬本什麼時候送過來？”
“已經送過來了，今天剛送到屋子裡。
整整四大箱，都是貼了封條，用大銅鎖鎖著的。
已經交給那個葉算師清點過了。”小將軍說道。
劉虎點了點頭，賬本送過來就好。
那些人早點查完早點把人送走，西南這邊忙的很呢，哪有那麼多的時間應付這些人。
“你記住了，那幾個算師你們一定要招待好了。
裡麵有個算師是女子，那是平寧公主的心腹，你注意一點，千萬不要得罪她。
你給我記好了，他們不管要什麼，你都要給，不管提什麼要求，隻要不是竊取軍中機密，那都可以給。”劉虎再次囑咐。
小將軍一一都答應了下來。
……
在太陽城另一邊的郊外，一座大山的山腳下。
一個已經年逾六十的老者半躺在西南軍的主帥大營裡。
這人正是西南軍那個抱恙的主帥宋斌。
不過，此刻的他看起來臉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一點都不像抱恙了三年多的人。
“俞老，賬本都送過去了？”宋斌淡淡問道。
“回帥爺的話，已經都押送過去了。
貼了封條親自交到劉虎將軍的人手裡的。”他身邊的一個老頭笑著說道。
“前鋒大營的賬本也送過去了？”宋斌繼續問道。
“也送過去了，是和咱們的賬本一起送過去的。
也是劉虎將軍的人接手的。”俞老繼續說道。
宋斌慢慢起身，從案幾上拿過一把匕首把玩了一會兒。
“你說……京裡突然派人來查賬是怎麼回事？真的就是因為受了平南軍的牽連？”宋斌問道。
俞老想了想，也有點不確定。
“平南軍那邊吃空餉的事情確實鬨的很大。
聽說鎮海王都寫了自辯折子上去了。
老夫估計，平南軍那邊的事情肯定會加重處罰的。
而天家這次也有自己的一點私心。
把太子派到了平南軍，一是為了曆練，二來也是為了增加太子的威信和勢力。
要是從這方麵來說的話，西南軍的確是受了牽連的。”俞老正色說道。
宋斌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
“哦？怎麼說？這是天家為了太子搞出來的事情？”
“帥爺，您想啊，大渝的皇帝，身後沒有駐軍的，哪個能上位？
遠的不說，咱們就說先廢太子吧！
先廢太子身份尊貴不假，皇後嫡出，許相的外孫，朝堂上所有的文臣都站在他那邊。
可最後呢？
不還是被手裡有兵權的先秦王逼的弑母嗎？
您說，先廢太子手裡要是有兵權的話，當年的三大駐軍有一個支持他的話，會發生那場宮變嗎？
還有，現在的天家，當初要不是常勝公帶著威遠軍支持他，他能登上大位嗎？
現在的太子地位穩固，但威遠軍在平安公主手裡，日後八成會交到長公主手裡。
西南軍這邊情況複雜，遠離京城，天家的手伸不了那麼遠。
唯一能增加太子籌碼的就是平南軍了。
鎮海王雖然帶兵，但常年漂在海上，因著早年的事情，鎮海王不敢觸碰內地平南軍的軍務。
所以，這次太子肯定會借著機會把平南軍抓在手裡的。”俞老說道。
宋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所以，帥爺，您手上握著的西南軍，可是一個很大的籌碼。”俞老繼續說道。
“但……威遠軍不也等於是在太子手上嗎？”宋斌笑道。
俞老一聽，立刻搖頭。
“當初天家想的簡單，通過定國公沈家把威遠軍從皇甫家手裡奪了過來。
一方麵是為了削弱皇後一族的力量，鞏固皇權。
另一方麵呢，也是為了將威遠軍抓在自己手裡。
因為這個，他還給皇後成立了一支女子親軍。
那支女子親軍隊伍可是能上戰場殺敵的一支隊伍。
這麼做，現在看來是有好處的。
但時間一長，等太子登基呢？
太子沒有天家的魄力，他會對手握威遠軍的長公主是一個什麼態度？
權利是最勾人的毒藥。
嘗過他滋味的人，隻會把他緊緊抓在手裡。
長公主以後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會甘心把威遠軍交給太子嗎？
還有平寧公主那裡，她給天家當了大渝的耳目，也嘗過權利的滋味，會把手上的權利上交嗎？
所以這一切都是像一個疥瘡一樣，慢慢的越長越大……
在那種情況下，太子隻能靠著平南軍來爭奪這些。
帥爺，您明白手上拿著一個多大的寶貝了嗎？”俞老笑道。
宋斌笑了笑，突然將手上的匕首甩了出去。
削鐵如泥的匕首立刻深深的紮入到案幾上。
“是啊！我手上有個大寶貝啊！
但是這寶貝還不夠大，不夠強，要慢慢養著！
對了，那些賬本……有問題嗎？”宋斌問道。
“放心，老夫問過，最完美的賬本就是如實記錄的賬本。
那些賬本也是他們最想查的賬本。”俞老說道。
“你個老貨！有你在本帥就放心多了。”宋斌笑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