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琬凝踱步出去。
隻見香姨娘又穿上了那身胡姬服裝,姿態優美地在褚玉樓前跳舞。
兩個端著牡丹花的婢女小聲議論:
“跳了整整一夜了,侯爺再硬的心也都被她跳軟了!”
“香姨娘這招屢試不爽,原以為那個大小姐回來跟她鬥一鬥,現在看啊,竟是個不中用的!”
看到暮琬凝,兩個婢女趕緊閉嘴,匆匆離開。
果然,暮建忠打開房門走出來,眼神定定地看著香姨娘。
胡姬服勾勒的香姨娘線條豐腴,又凍了一夜,整個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她看到暮建忠,輕輕跪在地上:
“香兒自知犯下大錯,這褚玉樓香兒是住不得了,這就搬走,再也不惹侯爺煩心了!”
說著她起身作勢要走進房間內,經過暮建忠的身邊時,那柔軟的裙帶很合時宜地揚起,撓在暮建忠的手背上。
暮建忠微微將眼一閉,打橫將香姨娘抱起:“你要去哪兒?”
香姨娘破涕為笑,一臉嬌嗔:“侯爺”
暮建忠抱著香姨娘進了門,然後徹底把門關上。
裡麵香姨娘的歡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還沒過晌午,博洋綢緞莊的老板就拎著量尺布匹登門拜訪。
暮建忠大筆一揮,五萬雪花銀給香姨娘將時下最新的蜀錦、蘇繡各色名貴布匹各定了十套。
當香姨娘將流水一樣的料子送進三姨娘跟四姨娘的院子時,她站得高高的。
她的眼神告訴暮琬凝,她動不了她們。
暮琬凝笑了一下,轉身走回五姨娘的暗香閣。
此時的五姨娘,經過仆人的照看,已經好了些。
見暮琬凝進來,她緩緩直起身子坐起來:“你若能讓她死,江瀾這條命就是你的。”
“你恨她。”暮琬凝始終沒什麼表情。
“我爹欠了香姨娘的印子錢,還不起,便將我塞進侯府來抵債,三年了,她們稍有不順心就拿我出氣!我知道我鬥不過她們,好在你是個有本事的,我願意出一份力,隻盼她們三人能早下地獄。”
暮琬凝:“那你想如何報仇?爭寵嗎?”
五姨娘搖了搖頭,突然委屈地哭了:
“每次侯爺來我這裡,我都特彆惡心,他的歲數能當我爹了,我實在是逃不了,他想讓我生兒子,可香姨娘又如何會讓我生?每次侯爺來過之後,我都要被灌下避子湯,侯爺來一次,她們便折磨我一次!”
說罷五姨娘將身上的衣衫褪掉。
整個身軀上全部布滿了青紫不一的傷痕,有些新傷覆蓋在舊傷上,有的則是還沒好又被重新撕裂。
暮琬凝能想象到她這三年在侯府過的有多艱難。
但是暮琬凝卻道:“仇是自己的,誰又能幫的了?人家要打,就把臉湊過去,要殺,你便引頸等戮,自甘當個軟柿子,罷了,你不適合報仇。”
暮琬凝轉身離開。
五姨娘被暮琬凝的話說的,一時怔在原地。
回到蓮池閣,暮琬凝發現蘭香正在翻自己的東西。
看到她回來,也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你在乾什麼?”
“蘭香當然是在給大小姐收拾屋子了,侯府已經破例將你留在府裡了,就彆不知足了。就算是翻東西,那也是為咱們侯府著想,萬一有什麼疫區的醃臢帶進來,讓侯府染個什麼病,你擔得起這個責嗎?”
暮琬凝知道她背後是香姨娘,也知道金嬤嬤一家在侯府根深蒂固,枝龐葉大,有些不把她放在眼裡。
暮琬凝緩緩走過去。
蘭香梗著脖子,一臉不服:“大小姐要扇奴婢嗎?還是要拿簪子捅奴婢啊?奴婢知道您的本事,您不是還會什麼操控彆人的妖法嗎?”
香姨娘吩咐她調查暮琬凝,但是她這激將法,多少是有點拙劣了。
暮琬凝湊近看著蘭香,然後突然一笑: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僅會妖法,還能召蜈蚣,我還是疫區的長史醫女啊。”
說罷,暮琬凝攤開手掌,一撮白色的粉末出現在手心裡。
“這個是屍腐粉,巨型蜈蚣最喜歡的味道,你見到過香姨娘頭上爬著的蜈蚣吧?嗯?”
說著她又笑了,明眸皓齒。
她笑著笑著便將手心裡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在蘭香的頭頂。
“啊!!”
蘭香一臉驚恐地朝外跑去,一邊拍自己的頭發,一邊尖叫。
蓮池閣因建在蓮池的邊上而得名。
蘭香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掉進了蓮池裡,她在水裡撲騰著:“救救命!”
“我不會”
咕咚。
“我不會水!救~我!唔!”
暮琬凝就這樣冷冷地站在岸上,看著蘭香在水裡撲騰起來又沉下去。
聽見蘭香呼救,蓮池閣的婢女都跑出來看。
就是早上給她端早膳的那幾個婢女。
暮琬凝轉頭看著她們:“都不會水嗎?她再有一會兒功夫可就要淹死了。”
幾個婢女一個一個跳下蓮池,像下餃子一樣。
初春的水還是很冷的,看著她們一個個水裡瑟瑟發抖,混亂成一團。
暮琬凝眸色輕鬆,像是一陣淡淡的風。
五姨娘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蓮池旁的。
她看著暮琬凝,又看著蓮池裡的成了落湯雞的眾婢女。
她終於明白暮琬凝話的意思了。
對待仇人就該以牙還牙,睚眥必報都不過分。
這時,從佛堂方向過來一頂轎攆,由四個小廝抬著,經過蓮池旁,看到了眾婢女在水裡撲騰的局麵。
一隻戴著佛珠的手抬了一下,小廝們趕緊把轎攆放下來。
為首的丫鬟長得頗為秀婉大氣,她麻利地扶了轎攆上的婦人走下來。
這時暮琬凝看清楚了,從轎攆上下來的婦人著裝華貴,卻不失溫婉,整個身軀豐腴有度,尤其是手上戴著的好幾串佛珠頗為惹眼。
不用猜,這一定是大夫人。
五姨娘趕緊給大夫人行禮:“大夫人。”
大夫人語氣慵懶道:“這是怎麼回事?”
蘭香被眾婢女抬將上來,猛地吐了幾口水:
“回,回大夫人,是暮琬凝,她往奴婢的頭上放了屍腐粉。奴婢害怕,這才跌進了蓮池。”
大夫人朝著暮琬凝看過來。
隻見暮琬凝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幾聲,弱柳扶風地朝著大夫人行了個禮:
“琬凝問大夫人安。”
大夫人走近暮琬凝,突然拉過她的手,用小指長長的護甲在暮琬凝的手中揩了一下。
一些白色粉末赫然出現在大夫人的護甲上。
大夫人皺了皺眉:“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