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洛大力甩開他,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
“你的真心在我眼裡一分不值,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顧常青的喜歡,對原主來說,就是累贅和枷鎖。
但凡原主離開顧常青,她就會發現外麵其實根本沒有下雨。
顧常青悶哼一聲:“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打女人嗎?”
他嘴角被打破了一個小口,喉間湧上血腥氣。
“見人就打,那個瞎子把話說得那麼好,怎麼就隻教會你打人這一個臭毛病。”
“有個瞎子撐腰,你就敢給我臉色看,哪天瞎子眼睛好了,看到你是個醜八怪,你看他要不要你!你現在服個軟,求求我,我說不定還能原諒你。”
“我看到許芳芳去郵電局上班了,你的工作回不來了,你的親生父母又隻愛你妹妹,你不跟我,難道你真想下鄉受苦?”
顧常青氣得失去了理智,破口大罵。
白清洛眼神冰冷:“他眼睛瞎了也比你好,你是不打女人嗎?你是打不過我這個女人吧。我爸媽愛誰都跟你沒關係,我也沒有妹妹。叫我跟你在一起,我寧可去鄉下過苦日子。”
顧常青精神恍惚地看著她的嘴巴。
沒有身體顫抖,沒有求饒哄他,連一絲一毫的自卑情緒都沒有顯露出來。
這還是他認識的白清洛嗎?
顧常青惱羞成怒,掄起巴掌準就要打過去。
可剛對上白清洛挑釁的視線,就瞬間滅了氣勢,反倒是自己嚇自己一大跳。
他打不過。
他從沒見過那麼奇怪的招式和打法,動作利落,猝不及防就能給他一個肘擊。
每次似乎都隻用了一分力,可硬是使出了九分的勁。
“窩囊廢。”白清洛雙手一撂,沉沉地笑出聲,笑聲裡染著明顯的輕視、低看。
她眼睛黑沉,帶著幾分看透人心的蠱惑。
“顧常青,裝那麼久,你不累嗎?把人鎖住,關進籠子裡,聯合你的家人,調、教出一隻聽話,乖巧,溫順,滿心滿眼隻愛著你的狗,這才是你心裡想要的吧?”
“你所謂的站我這邊,不過是無視我的痛苦,左右我的自由,聽話就給顆糖,不聽話,就誰都能踩我一腳。”
“白清洛隻是缺愛,一個人逃不開,她不是智障。收起你的大男子主義吧,你也不用扮成救世主,覺得隻有你能拯救她,沒有你,她隻會活得更好。”
顧常青臉頰被打得開始泛起熱意,隱隱作痛,他捂著臉發愣。
聽到後麵,被白清洛突然淩厲又刺耳的語氣,激得心臟劇顫。
他懵了一瞬,猛然抬頭,眉心頓時皺成一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告訴你,曾經愛你的那個白清洛早就死了。彆來糾纏我,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以後也不用在我麵前虛情假意,我聽著想吐。”
白清洛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比看不到愛意還要可怕。
她倏然抬腿,又踹了他一下,“還有,離你口中的那個瞎子遠點,彆沒事找事。那是我看上的男人,嚇跑了他,我弄死你!”
她跟正常人不一樣,在她心裡留下痕的人或物,她一旦有了興趣,就絕對要占有,不然就會成為執念,困擾她一輩子。
一腳踹在肚子上,顧常青疼得彎下腰,滿是戾氣的麵容仿佛出現了幾絲裂縫。
“你喜歡那個野男人,那我呢,我算什麼?”
“算你倒黴唄。”
白清洛呸了一下,“我真是瘋了,居然以為你長耳朵了,能聽懂人話,果然還是高估你了。癲公,我就多餘跟你說這麼多。”
她轉身走人,背影絕情又冷漠,沒有半分柔情與憐惜。
“清洛!”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顧常青就下意識地邁出了腳步想要去追。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他才茫然地停下腳步。
愛他的那個白清洛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
顧常青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咬著下唇,咬出血了都渾然不覺。
他垂著眸,眸光暗淡,仿佛所有光芒都沉在眼底,隻剩下一片晦暗。
意誌消沉,情緒遭受衝擊,身體又被痛打了一頓,顧常青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間,他隱約看到年幼的小清洛,朝他跑來,甜甜地喊他小哥哥。
家人被害成這樣,還念念不忘,他可真賤啊,顧常青滿心怨懟。
白清洛聽到他跌倒的聲音,但她沒回頭。
她打算再去一趟知青報名點。
路上,她和一個長相不羈的帥氣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看著二十出頭,身高腿長,背著個包,眉眼間帶著幾分戾氣。
重點是,對方的眼鼻還跟她前世的老爸有幾分相似。
白清洛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腦海中響起沈媛那句:我讓他來接你,你二哥說不來,還說他沒有報錯的妹妹。
她搖搖頭,繼續往知青報名點走去。
“你想提前報到?”
“是不是不可以?”白清洛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顧常青那個瘋子說不定明天還會來煩她。
她不想再跟那個傻子玩。
“我該買的東西都買了,很多東西也都郵寄去了鄉下,留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我迫切地想為祖國做貢獻,能不能請你們通融一下,幫我問問?”
身著中山裝的兩個男同誌,對視一眼。
“按理說,你這一批知青,從報名到下鄉,都會給足七天時間準備,屆時。”
有個高個子男人突然走過來。
他看了眼文件夾,“白同誌?”
白清洛愣了一下,“對,我是白清洛。”
高個子男人嚴肅的表情鬆緩下來,“這事我幫你協調,你現在就可以去買票了。”
白清洛驚訝,點頭,感謝,疑惑:“那我等下就去買票?”
這人的眼神,怎麼好像認識她?
“可以買明天上午的票。”男人頓了一下,語氣不鹹不淡的。
“我叫高文強,是沈同誌的對象。你的事,沈同誌都和我說了,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一聲高大哥。”
白清洛留意到他說起沈媛時那一瞬間的柔和。
她故意瞪大眼睛,嘴一彎,伸出手,“原來是姐夫啊~姐夫,你好,沒想到我都要下鄉了還能親眼見你一麵。”
那表情,真誠的好像眼前站著的是她親大哥似的。
高文強自帶冰霜的臉,仿佛瞬間就化了,他嘴角壓都壓不住。
他跟她握了握手,“沒…沒呢…還不是姐夫。不過,我和沈同誌下個月就訂婚了。”
收回手,高文強耳朵發紅。
他嘗試著把資料夾進文件夾,夾了半天沒夾進去。
尷尬咳了下,高文強不動聲色地抬眸,打量了一會兒。
第一眼是乖軟漂亮。
當風吹動白清洛的劉海,露出額頭上的斜長疤痕時,高文強不由得皺緊眉頭。
傷疤像蜈蚣一樣,小拇指般粗,橫穿整個額頭。
這臉算是毀了,說句嚇人也不為過。
身材高挑,瘦弱,藍裙長發,聲音輕柔,嬌軟,皮膚是明顯的病態白,整個人都透著不健康的氣息。
風一吹就能刮跑一樣。
怪不得阿媛這麼擔心她新認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