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徭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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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皇上懂,所以他能允許一定範圍內的揩油。

但是過分了,那就是把他當傻子。

陸棄娘見到滕文甫來,高興得非要留他吃飯,“疼叔,您的腿好多了。要不要再去找胡神醫給您看看?李老爺都好吧,我這要去看他老人家,蕭晏說家裡規矩大,我們去了怕不好。”

“好,都好。老爺好,我也好。”滕文甫就喜歡來陸棄娘這裡。

沒彆的,就兩個字——舒心。

他身後帶了兩個侍衛,各自背著簍子,有一個還拎著陸棄娘給的籃子。

“哈哈哈,您還記得呢!我怕您把我籃子弄丟了,還特意叮囑蕭晏了。”陸棄娘大笑,“我這籃子,十五文一個呢!”

滕文甫讓人把東西給她。

除了讓陸棄娘眼睛都不夠用的精美點心外,另外還有她不認識的芒果,以及她認識的——沙果。

過年時候鬆煙給了一個,全家分著吃,結果李老爺直接給了一簍子?

娘嘞!

那不是一簍子沙果,是一簍子銀子啊!

陸棄娘眼睛都看直了,“疼叔,這個太貴了,您拿回去,我留兩個嘗嘗就行。”

“老爺給你的,收下便是。老爺和你也不客氣。”滕文甫笑著說明來意。

“螃蟹啊!螃蟹今年價格比往年賤多了。”陸棄娘道,“兩簍子最大最好,我挨個挑的,砍完價才一兩銀子。老爺要吃,我給他買就是,拿什麼東西來啊!”

“那你帶著我去挑,行不行?”滕文甫笑道。

“行啊!那有什麼不行的。”

於是,一個多時辰後,皇上得到了兩簍子“棄娘精選”大螃蟹。

和淑妃宮裡的,沒什麼區彆。

皇上甚至還特意讓人蒸了,嘗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滕文甫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做聲。

“好好好,”皇上怒極反笑,“都把朕當傻子!外麵二十文一斤的螃蟹,他們經過幾道手,賣給朕五十文還不行嗎?他們要賣給朕二百文!很好!”

滕文甫仿佛看到了雷霆之怒下的血流成河。

但是,那些人活該。

宮裡的這股不正之風,早就該整治了。

而且,這隻是冰山一角。

先皇和皇上兩代人勵精圖治,初現盛世,每日大臣奏折裡的江山,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皇上多少也信了。

結果呢?

去民間走一趟,所有謊言都被戳穿。

皇上目前還隻知道這個,滕文甫卻知道更多。

比如,那些錢到底流到了誰的口袋裡。

比如,國未富,民未富,但是有些人,已經吃起了鳥腦豆腐。

什麼叫鳥腦豆腐?

就是用鳥的腦子做的豆腐狀的菜,一道菜,甚至要取上千隻鳥腦。

(注:鳥腦豆腐為明朝真事)

尋常宴客,二三兩銀子,已經是極好的宴席。

但是京城中有人,宴請桌,已經能花上上千兩銀子,奢靡程度,令人無法想象。

陸棄娘並不知道她送個中秋節禮,還送出來宮中的血雨腥風。

陸棄娘在和蕭晏爭吵。

因為他們家,要服徭役了。

今年的徭役,是要去離家裡十幾裡的潮白河加固堤壩。

因為每年秋汛,幾場大雨下來,堤壩經常有被衝毀的地方。

所以基本上每年,朝廷都會派人去加固堤壩。

今年,因為陸棄娘和蕭晏成親,他們家裡也要出個壯勞力。

如果不去服二十天徭役,那就要出一兩銀子。

陸棄娘覺得,一兩銀子,不過是現在一兩天的收入,出錢便是。

但是蕭晏說,他要去服役。

陸棄娘自然不肯讓他去。

可是好言好語勸著,蕭晏卻不聽勸,陸棄娘就有些急了。

“你不知道,那個活兒很累很累,你不行的!”

把人養了大半年,好容易養回來點,再去病一場,那是一兩銀子的事情嗎?

陸棄娘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不怕苦不怕窮,就怕病。

蕭晏卻道:“我沒事,我想去看看堤壩的情況,心裡有數。”

他不能打一輩子仗。

他也不能,隻懂兵法,不懂民生。

“他沒苦硬吃,你就讓他去唄。”雲庭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你也要去。”蕭晏道。

雲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我要去?我不去!我家又不用服徭役。”

“我已經收了彆人一兩銀子,你去頂著名字幫忙服役。”蕭晏的語氣不容反駁。

雲庭:“……我要回家陪我祖母過中秋節!”

“中秋我們都會放假半日,足夠了。”

“你狠!”雲庭真想口吐芬芳。

要不說嗎,遠香近臭。

自從他和蕭晏住在一起之後,越發覺得,自己瘋狂追捧的這人,咋這麼不行呢!

陸棄娘也明白了什麼,把蕭晏拉到一邊偷偷道:“是不是國公爺,托你曆練雲庭?”

蕭晏將錯就錯點點頭。

陸棄娘歎了口氣:“我都擔心你身體,雲庭那小身板子,去了能乾什麼?要是非得去的話,我也跟你們去。”

她可以多乾點,照顧一下他們。

蕭晏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來那樣的場景——陸棄娘挑著擔,一頭是他,一頭是雲庭,像坐在竹簍裡的兩頭豬。

不行,他拒絕!

“你要照顧好家裡生意,還要看顧三個女兒。放心,我不是紙糊的,雲庭我會照顧的。”

陸棄娘還是不放心。

但是也改變不了蕭晏的主意。

十幾裡之外,對於陸棄娘來說,就是很遠的距離了。

她和大丫一起,給兩人準備了衣裳被褥,乾糧醃肉鹹菜,簡直像送夫出征,操碎了心。

“蕭晏,這是三兩碎銀子。”臨走之前的一晚,陸棄娘把錢袋子遞給蕭晏,“窮家富路,出門在外,不能沒有錢。另外,你那裡衣裡,我用油紙包了二十兩銀票,縫在衣服裡。這錢,不發生大事,你不要動。”

聽著她不放心的叮囑,蕭晏很有一種把她拉到懷裡,緊緊抱住的衝動。

還未離家,他已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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