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老漢眉頭一皺。
農村人大多都比較親切健談，一支煙一句話就能聊起來。
聽林旭問起，他指了指前麵樹蔭下的石桌和石凳：“去那裡坐著說吧，這裡熱。”
林旭抬頭看了眼吊掛在前麵幾步遠的女鬼，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就在這裡吧，那裡不乾淨。”
“嗯？”
老漢一愣，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唔，就在這裡好……”
一邊說著，他乾脆將背上的背簍放了下來，有些驚恐的看了眼前方那棵高大的梧桐樹。
“你還真說對了，那棵樹不乾淨……”
老漢吧唧著煙，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了林旭兩人。
老漢姓吳，就住在附近的村裡。
他們村子的名字也叫梧桐村，聽說就是根據這棵路邊的大梧桐樹起的名。
據吳老漢說，這棵大梧桐在這裡已經上百年了，他爺爺小時候這棵樹就在這裡。
根據他爺爺那輩的傳說，這棵大梧桐樹是祥瑞，也是周圍幾個村的風水樹，聽說以前還曾經有過鳳凰棲息在上麵。
那時候樹下有一個小神棚，裡麵就供奉著那隻鳳凰。
那時候每年過節都有很多人來上貢祈福，還要給大樹掛上彩。
後來時代更迭，環境動蕩，條件逐漸艱苦，甚至還有人在這棵樹上上吊。
土匪強盜光顧之後，也會將反抗的人吊死在樹上示威。
大家自己都吃不飽，慢慢也就沒有人再供奉鳳凰的神棚和這棵樹了。
再後來條件改善，村裡的人生活逐漸好轉，但大家早已經將那鳳凰和樹的事情給忘了。
這棵樹變成了一棵普通的老樹，樹下的神棚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因為樹很大，葉子濃密，晴天遮陽，陰天遮雨。又在通往幾個村的路邊，大家在樹下搭了茶棚，建了石桌和石凳方便路過歇息。
到現在茶棚也拆了，隻剩下石桌和石凳。
不過最近幾年有兩個遊走在村裡趕豬的豬販子和屠夫看上了這個地方，在這裡鋪了木板，搭灶燒水，殺豬賣肉。有時候也會殺一些雞鴨鵝，還有摔傷後不方便驅趕運送的牛羊。
“怪事也是這個時候開始的……”
說到這裡，吳老漢神色凝重。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樹下，石桌和石凳旁邊的一片空地：“他們就是在那裡屠宰牲畜的，你們看有什麼不一樣？”
林旭和趙通兩人扭頭看去。
這片空地正好位於靠近樹乾的地方，凸起的樹乾和樹根仿佛兩堵木牆將這片區域包圍著。
地麵很平整，應該是為了方便特意鏟平的。
“沒有草……”
趙通躲在林旭身後，不敢去看那吊掛的女鬼和石凳上的鬼魂，隻匆匆掃了一眼樹下的地麵。
這棵梧桐樹下其實不僅那一片空地，周圍十幾米遠的範圍內都寸草不生，隻有乾裂夯實的泥土和石塊。
林旭知道這應該是那棵妖樹戾氣和煞氣的原因造成的，也微微點了點頭。
“不是。”
吳老漢卻突然搖了搖頭，麵色驚懼：“他們幾年時間在這裡殺了那麼多牲畜，這地上竟然看不到一滴乾涸的血……”
聽他這樣一說，林旭和趙通終於恍然。
仔細一看，那一片平地的泥土不僅沒有任何血跡，連血液浸透後呈現的黑色都沒有，反而比周圍其他地方的泥巴顏色更淺，變得蒼白乾裂。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它吸乾了一樣。
“殺豬的王屠戶上個月突然瘋了，操起殺豬刀把當時一起幫忙的幾個人都給捅了，然後自己也在這樹下抹了脖子……”
吳老漢越說越驚恐，臉色也越來越白，一雙眼睛泛出血絲：“後來聽人說，他們把王屠戶幾個人的屍首抬走的時候，已經是皮包骨頭，隻剩下幾十斤重……是這棵樹成了精，把他們幾個的血全都吸乾了。”
他伸手，顫抖的指著前方伸向路上的那根樹枝：“王屠戶他老婆賠不起那麼多錢，上周找了根繩子也在樹上吊死了……就是在這上麵吊死的，舌頭吐出來都伸到胸口了……”
林旭和趙通頓時眉頭一皺，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即便是見慣了妖魔鬼怪的林旭，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後，又見吳老漢這個舉動，也感覺有些滲人。
因為此時吳老漢因為激動，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指出去的時候，正好指在那個吊掛的女鬼身上。
隻差一點就戳到那女鬼的腿上了。
女鬼的身子在繩子上搖搖晃晃，雙手胡亂的朝著吳老漢這邊抓撓，舌頭也儘量朝著這邊伸過來。
讓人意外的是，她的舌頭竟然比手還長，舌尖堪堪舔到了吳老漢伸過來的手指上。
“嗯？”
吳老漢似乎是感覺到了手指有些冰涼，下意識收回手來。
仔細一看，手指頭上竟然沾染了一些水漬。
“請問吳叔大名是？”
林旭將趙通護在身後，看著麵前的吳老漢問。
其實不用他護著，趙通從一開始就一直都躲在他身後。
“吳有生。”
吳老漢咧嘴一笑，將濕潤的指頭在衣服上擦了擦。
“好名字。”
林旭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請問當時王屠戶他們一行共有幾個人？”
“六個人。”
吳老漢一口答道：“當時他們殺的那隻大肥豬足足有四百多斤，力氣足得很啊，五個人都差點沒摁住，還有兩個被那畜生踢翻在地。”
“那五個摁豬的人你還記得名字嗎？”
林旭丟掉手中的煙頭繼續問。
“記得，就是我們村裡的。”
吳老漢伸出乾癟的手指，掰著指頭：“陳正兵，楊友軍，劉二麻子，還有王屠戶他大侄王勇，還有……”
說到這裡，他像是突然卡殼了，露出迷茫的神色：“還有個誰來著，我明明記得的。”
“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因為你當時也在場？”
林旭苦笑道。
“對啊，我當時就在這裡，看的清清楚楚。”
吳老漢一臉理所當然。
“你看看，你說的那四個人，是不是那四個？”
林旭伸手指了指坐在樹下石凳上的四個灰白色遊魂。
吳老漢扭頭朝石凳上一看：“咦，陳正兵，你們怎麼在這？”
隨他即像是想起來什麼，整個人突然呆住了，胸口和肚子也開始往外冒血。
“哦，我想起來了，還有個人是我……原來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