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雖然不圓，卻很亮。
王蒙騎上了摩托車。
本來他們是下午五點就下班了的，不過經常會加班到六七點。
今天是送貨的日子，他和朱會需要等到領導和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才敢將藏起來的麻布袋運送出來。
一切忙完，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淡黃色的車燈照亮了回家的路，摩托車從省道拐進鄉村路。
王蒙的家就在附近的村裡，騎車隻需要十多分鐘就到了。
今晚他的狀態很不好。
在騎上車之後，吹著風，他感覺更冷了。
原本想將工作服帶上穿在身上的，卻發現衣服已經全被汗水打濕，再穿上工作服也不頂用。
他已經冷得手腳發抖，神誌都有些模糊了。
摩托車被他控製在一檔最慢的速度，緩緩在鄉道上行駛，這樣吹來的風會小一些。
不過由於速度太慢，在上坡或拐彎的時候，摩托車會搖搖晃晃不好掌握平衡。
車子搖晃，前麵的車燈也跟著亂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間車燈裡出現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王蒙嚇得身子一抖，摩托車差點摔倒在地上。
再借著月光去看，這三米多寬的鄉村路上哪裡有什麼人影？
王蒙回過神來，掛上檔準備繼續前行。
可這次轉過車燈時候，車燈範圍外麵的道路邊緣，還有那些草叢上又出現了一道道灰色或白色的人影。
這次的數量變多了，有十好幾個。
“是誰？”
王蒙一個激靈，以為是有人路過，立即調轉車燈照了過去，想要看個清楚。
然而車燈一照，那些人影瞬間消失，隻看到路邊的草叢和稀疏的幾根樹木。
因為是夏天，路邊有很多茅草一類的植物高聳著，有時候風一吹，還真像是人影在晃動。
“自己嚇自己……”
看清是植物後，虛驚一場的王蒙深深舒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背後突然襲來一陣涼風。
王蒙瞬間冷得直打擺子。
路邊的草叢和樹葉被風吹動，如同群魔亂舞一般搖晃起來。
在清幽的月光下，他分明看到那就是一個個的人在動。
這次的人更多，密密麻麻，幾乎擠滿了道路兩旁。
“誰？”
他趕緊再次扭動車頭，用車燈去照路邊的那些人影，希望這次那些人影也會像剛才一樣消失。
可是他猜錯了。
燈光一照過去，就見到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他們有的身子半透明，有的光著一截身子，還有的沒有腿，像是飄在地麵上。
所有人影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是你們……”
他認得其中的幾張臉，這不就是上周和上上周他和朱會運送出去的其中幾具屍體的臉嗎？
王蒙嚇得跌倒在地上，摩托車壓到了腿也沒注意。
他們來找自己算賬了……
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胸口和腰腹被什麼東西箍住，又冷又難受。
他下意識低頭一看，就見一雙灰白色的手，還有兩條灰白的腿，分彆纏在他的胸口和腰腹上。
在清幽的月光下，這雙手腳泛著青黑色，猶如繩子一般互相交錯，緊緊纏繞在他身上，甚至有勒入肉裡的趨勢。
“呼——”
耳邊又吹來一道冷風，還有些像是被發絲騷動皮膚的癢感。
他扭頭一看，正好對上那張扭曲猙獰的女人麵孔。
“是她……”
即使表情猙獰扭曲，他也依舊認得那雙眼睛與那張臉，那是他犯下的錯。
“嗚……”
一瞬間，周圍密密麻麻的鬼影同時哭嚎，全都朝著他身上撲來。
……
“沒想到你也會千裡追蹤術。”
看著空中飄飛的一個個細小符文，林旭感覺很新奇。
“嘿嘿，我不是說過嗎，食色侯會的我也會。他不會的我還會。”
素女的靈體飄在一旁，得意洋洋的仰起下巴。
現在她吸收了玉髓裡麵的大量靈氣，已經有了質的變化。除了化身以外，已經能夠施展一些簡單的術式。
千裡追蹤術就是她從古籍中學來的方術。
剛才林旭想要讓張五郎去迷了朱會心智，卻失敗了，那朱會身上有辟邪擋煞的法器。
於是她就用了千裡追蹤術在朱會身上做了標記。
隻不過她的標記與食色侯不同，是白色的靈力，空中漂浮指引方向的符文也都是白色的。
順著指引，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座村子。
在其中一棟單獨的小洋樓中找到了下班回家的朱會。
“天底下壞人那麼多，雖然個人的能力有限。但是眼前的事我還是要管，求個心安。”
在林旭看來，既然遇到了，他就絕對不會放過王蒙和朱會這種人。
這朱會全身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即便回到家後立即就洗了個澡，這種味道卻依舊縈繞不散。
他提回家的塑料口袋凍在了冰箱裡，不用想都知道裡麵是什麼。
趁著屋裡已經滅燈，林旭偷偷摸進了院子。
他已經從素女那裡知道了這家夥為什麼被那麼多鬼魂纏住，卻依舊不怕了。
朱會的身上除了帶著桃木釘，還佩戴著一枚山鬼花錢。
這種花錢自古就有。
屬於不在市場流通的藝術收藏品，有點像是現代的紀念幣一類。
花錢的種類和用途很多，鎮庫、祝福、玩賞、配飾、辟邪等等，都有類似鑄造的功能性錢幣。
山鬼在楚辭裡麵是代表山神，隻不過沒有得到天帝授封，隻能稱為鬼。
傳說山鬼能斬妖驅邪，替人伸張正義，所以民間有很多祭拜供奉它的人。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也就有了鑄造的山鬼花錢，專門用來驅邪。
現今市麵上，除了現代製造的各種工藝品和仿品，真家夥都是明代和清代的山鬼花錢。
其中明代的效果最好，也是最稀有的，幾乎是有價無市。
這朱會身上佩戴的，就正是一枚明代的稀有山鬼花錢。
一麵是八卦、符篆與老君、龜蛇等圖畫。
另一麵是“山鬼雷霆”以及敕令咒文。
這東西隻要掛在門前，邪祟都無法進門。
朱會一直隨身攜帶這枚花錢，再加上他八字硬，身上帶凶煞氣息，一切邪祟鬼魂都無法近身，隻能在周圍跟隨。
“既然佩戴這玩意，說明他還是敬鬼神的。”
林旭搖了搖頭，心中歎息：“隻可惜利欲熏心，迷失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