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趁著兩人不注意，從車上跳了下來，躲在了旁邊花壇的植被後麵。
老漢從旁邊的一個屋子裡拿出了防水布將拖拉機蓋住，看來後麵貨箱的秸稈也都是反複利用的老演員了。
“下周還有一車，記得早點來。”
穿著工作服的青年男子囑咐老漢一聲，返回了旁邊的建築裡。
不遠處的殯儀館裡隱約傳來哭聲，另一邊還有鍋爐裡的風機聲，看來晚上這裡的生意也挺好。
畢竟背靠那麼大一座省城，人口眾多，死人也多。
林旭跟著這位青年男子進了屋，發現這裡的氣溫比外麵低很多，其中一個屋子就是太平間。
之所以跟著這男人，是因為他背後一直趴著一隻女鬼。
男人眼窩深陷，雙眼瞳仁發紅，兩腮微微鼓起，麵相的氣色黃中帶綠。
如果是有經驗的人就能看出來，這是吃了人肉的症狀，而且還不止一兩回。
想起之前那些被剔除了血肉的骸骨，林旭眉頭皺起，有種反胃的衝動。
男人來到太平間旁邊的一處衣帽間裡，換下了身上的工作服，又點了一根煙，開始打電話。
林旭讓素女看過他的工作牌，這男人叫王蒙，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
“喂，吳大師，今天的貨已經送到了。”
王蒙拿著電話來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夜色。
他背上的女鬼雙腿纏在他腰間，雙手搭在他肩上，整個身子貼在他的後背上。
長長的發絲披散下來，垂落到他的臉側和脖頸。
“那個……吳大師，我這幾天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
王蒙伸手撓了撓後脖頸，感覺有些癢癢的，還有點發冷。
他感覺像是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回頭望了望，又伸手到處在後頸和背上摸，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然而躲在門口的林旭卻看到，在他回頭的時候，正好與那披散著頭發的女鬼臉貼臉。
女鬼還伸出長長的舌頭，在他鼻子和嘴唇上舔了一下。
“阿嚏——”
男人感覺鼻子好癢，打了個噴嚏，嘴唇也變得涼絲絲的。
“我……我現在已經沒吃了，都一個月沒碰那些肉了。”
男人摸出衛生紙擦著鼻涕，顯得有些緊張。
“除了那些肉……”
他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想要點上。打火機剛打燃火，卻被背上的女鬼給吹滅了。
女鬼似乎不喜歡火焰，佝僂著身子，將頭湊在他的肩上。隻要他打燃火，就立即吹氣將火滅掉。
一連試了好幾次，王蒙隻感覺耳邊涼颼颼的，也不知道哪裡吹來的風。
最後乾脆放棄了點煙，把嘴裡的煙夾在指間：“吳大師……那個……前兩天我們這裡來了一具年輕女屍，長得是真漂亮……我當時沒有忍住，就……”
他一邊說著，背上的女鬼貼得更緊了，雙手從他腋下抄過來，緊緊抱住了他，下麵的雙腿也箍得更緊。
王蒙隻感覺全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趕緊將麵前的窗戶打開，讓外麵的熱風吹進來。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感覺身上冰涼一片，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太平間裡待久了的原因。
“您給的桃木釘啊……”
王蒙一隻手握著電話，轉身打開自己的物品櫃，在裡麵翻找起來。
很快他就摸出來一根七寸長的桃木釘，握在了手中。
“啊……”
趴在他背上的女鬼似乎很怕這東西，在他握住桃木釘的時候頓時發出一聲哭嚎。
她的雙手和雙腳更加用力，猶如樹根般纏繞在王蒙身上，將他的腰和胸口都勒出了痕跡。
“呼——呼——”
王蒙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困難，頭也有點暈乎乎的，開始做起了深呼吸。
就這樣堅持了大概五分鐘。
背上的女鬼似乎實在忍受不住痛苦，最終從他背上掉了下來，緩緩的飄在他身後。
“咦，好像舒服多了。”
王蒙感覺身上突然一輕，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起來，沒有了之前那種壓迫感。
不僅如此，他的身體也變得暖和了一些，後背不再冰涼發寒。
“多謝吳大師，現在好多了。”
他趕緊對著電話那頭感謝。
不過很快表情就再次凝重起來：“我被她纏上了？好好好，那我明天就來城裡找您。”
說完他掛掉電話，手裡緊緊握著那枚桃木釘。
轉身驚懼的朝著四周掃視一眼，仿佛在尋找那個吳大師口中纏著他的女鬼。
可惜一般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鬼魂。
他回過頭的時候，正好與那女鬼麵對麵，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女鬼還想伸出舌頭來舔他，卻因為他手中握著辟邪的桃木釘，不敢再觸碰他。
“咯……”
可能是因為著急又憤怒，那女鬼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幾乎貼到了王蒙的臉，脖子和軀乾扭動發出一陣陣響聲。
她四肢誇張的伸展著，做出要將王蒙包裹起來的狀態，卻又不敢觸碰他。
這個時候外麵的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林旭趕緊躲進了旁邊一間電氣室，讓素女幫忙監視這邊的屋子。
“怎麼樣，王哥。這次的錢到賬沒？”
一個三十來歲又乾又瘦的青年走進屋子，他的身上也穿著工作服，隻不過比王蒙的要臟一些。
“是小朱呀。”
王蒙見是熟人進來，拿出手機點了一下賬：“這次一共四具屍體，十一具骨頭。八千加一萬六千五，一共兩萬四千五。我轉一萬兩千兩百五給你。”
“好嘞，多謝王哥。”
小朱名叫朱會，趕緊摸出手機查看轉賬。
“記得小心些，彆被領導和其他人知道。”
轉賬完，王蒙囑咐道。
朱會咧嘴一笑：“放心吧，這麼來錢的路子，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還有，最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王蒙突然神色複雜的看向麵前這位同事。
之前那具女屍，可不止他一個人動了歪心思。
“你以為我像你？我身子骨好著呢。”
朱會以為他在開玩笑，換了工作服就提著一個沉重的塑料口袋準備離開。
“你還在吃……那種肉？”
看到這種熟悉的塑料口袋，王蒙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
“百無禁忌，我好像上癮了，哈哈哈。”
朱會咧嘴一笑，走出了門。
林旭從門縫裡看到了這個叫朱會的背影。
在他背後和周圍，圍繞著密密麻麻二三十隻形態各異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