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脾氣大的很,門都不叫我進,我巴巴跑去看她乾什麼?”
天底下沒有當娘的給女兒賠不是的道理。
李曉娥叉腰,對著蔡雯麗翻白眼。
已然不見兩人前幾天對著林秋雨的後娘王如意冷嘲熱諷時的默契。
“小月子你都不去看一眼,你是想要玉蘭恨你一輩子啊?”
蔡雯麗覺得李曉娥就是有病。
你跟自己孩子這麼記仇做什麼?
雖然蔡雯麗說的並不如何尖銳,但是李曉娥還是覺得被刺了一下。
她怎麼就是記仇了!
她把趙玉蘭好好地養到那麼大,不過就是讓她嫁人了,哦,她這個當娘的就成罪人了?
李曉娥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趙玉蘭把她關到門外的理由,心裡始終有個疙瘩。
趙玉蘭畢竟是她的第一個孩子,趙玉秀的確是生下來後她自己都不怎麼願意睜眼看的女兒,可大女兒趙玉蘭怎麼說,她也算是有照顧吧,怎麼自己就被女兒給記恨上了呢?
祁紅豆知道這事兒之後,直接當著李曉娥的麵,數了二十個雞蛋讓蔡雯麗給趙玉蘭帶過去。
“你看看她現在咋樣,雞蛋是給她的,那邊要是缺啥等你回來再說。”
趙玉蘭屬於那種雖然對李曉娥和趙元雙心有仇恨,但是嫁出去之後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有事絕不想著麻煩娘家,也不指望娘家的人。
她所能想到的對老趙家的最大的報複,也隻是不理睬自己的父母而已。
流產是意外,但是對身體的損傷確是實打實的。
她見李曉娥和趙元雙對趙玉蘭還有心結的樣子,索性也不去敲打他們,直接越過他們這當爹娘的,讓隔房嬸嬸蔡雯麗去了。
其實祁紅豆的這個決定要比推著老六夫妻兩個自己去看望趙玉蘭好得多。
因為起碼蔡雯麗沒有被關在門外連老吳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眼睜睜看著蔡雯麗提著一籃子雞蛋走了,李曉娥又開始覺得不舒服了。
娘咋勸都沒勸一句,娘要是說了,她難道還能不去看望玉蘭嗎?
畢竟流產的這個,是趙玉蘭的第一胎。
趙元雙晚上下工回來,見李曉娥還在因為這事兒滿屋子轉悠,自己沉默許久之後,從床底下的一個小洞裡摳出來一個小紙包,打開,裡麵是上次祁紅豆分給他們賣桃子的錢。
趙元文數了兩塊錢出來,“老七家的都去了,你好歹也是當娘的,去吧,給大丫帶點東西,叫她養一養身體。”
李曉娥活見鬼了,這話居然是自己男人說出來的。
他什麼時候關心過女兒們?
兩夫妻是半斤對八兩,誰還不知道誰呢。
趙元雙總不能說這段時間以來,他看著老娘為他們兄弟姐妹做的一樁樁一件件,才終於稍微意識到一點,做人父母,隻想著享福,不想著付出是萬萬不行的嗎?
何況,趙玉蘭,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
賣桃子這錢隻當是白得的,畢竟地裡乾活一樣是出力氣,可一樣是乾活兒,能見到錢的,隻有這麼一回。
錢給出去是很肉痛的,但是為數不多的良心提醒著趙元雙,這是應該花的錢。
祁紅豆見李曉娥躲著自己,鬼鬼祟祟提著個小籃子去了老吳家,有些訝異,卻也不是那麼驚訝。
強按牛頭不喝水,她不可能事事都要監督著他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李曉娥和趙元雙和他們的孩子之間,她能乾預的都儘力乾預了,不過真正的改變,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
什麼時候他們開始為自己改變做出實際行動了,那就是開始真正改變的第一步了。
蔡雯麗雖然成功把雞蛋送出去了,可是回來之後卻很是為趙玉蘭不平。
趙玉蘭的公公婆婆雖然年紀和老六夫妻差不多大,但是兩個人身體都不行,家裡的頂梁柱就是吳老大吳鐵牛了。
趙玉蘭作為老吳家的大嫂,理所應當的和吳鐵牛一起承擔了養育老人,照顧一群弟弟妹妹的職責。
而這次趙玉蘭之所以會流產,一點不用懷疑,就是過度勞累導致的。
吳鐵牛雖然在趙玉蘭流產之後請了赤腳大夫來看,可是老吳家連塊肉都拿不出來給趙玉蘭補身體。
雖然吳鐵牛在家是頂門立戶的人,並不像是小姑子趙雪花那個晦氣前夫一樣性格懦弱,可蔡雯麗一進門看見本來應該在做小月子的趙玉蘭在盆裡洗衣服,就是一股無名火。
牛累了都知道給歇歇,人都這樣了,還不讓歇歇?!
不過雖然蔡雯麗看了不舒服,但是趙玉蘭並沒有在她麵前抱怨一句,甚至一開始也不打算收了那一籃子雞蛋。
要不是蔡雯麗嘴皮子利索,生生把趙玉蘭說服了,這雞蛋還真不一定能送的出去。
“玉蘭這丫頭,骨頭是真硬,我是真沒看出來老六兩口子能養出這麼一個閨女。”
“要我說,玉蘭還真的就是有點像娘。”
身上那股子勁兒,跟她爹娘真是找不到半毛錢關係。
月夜裡,蔡雯麗例行慣例,拉著自己男人絮絮叨叨半晌後才睡下。
趙元全也是等耳朵清淨了之後,才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比起侄女趙玉蘭的強硬,他倒是寧願女兒趙玉姍憨傻一點。
畢竟看著六哥和自己女兒們相處的樣子,實在是看的人難受。
雖然他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家裡一切安穩,就是他最大的夢想了。
如果家裡真能一切安穩,白向榮和高沛嵐現在肯定是第一個去上香還願的。
白家的靈堂前,白爺爺的畫像被放在了最中央。
前來吊唁的賓客無不麵容整肅,張光耀也在其中。
閣樓上,布滿灰塵的光纖之中,穿著黑色衣裙的白麗麗抱著雙膝,眼神空洞,嘴裡念念有詞:“不怪我,不怪我,是爺爺自己踩空摔倒的,我隻是慢了一點,我沒有忘記去叫人”
“我隻是慢了一點而已,我叫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