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縱然江慧芳心裡有無數個小心思,但是在五房,壓根沒有她發揮的空間。
首先,她男人,趙保家是個隻知道埋頭乾活的,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床下,都是那個德行。
江慧芳有時候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捶他兩下,蠻牛一個,就不知道動動腦子,為他們的將來打算一下嗎?
其次是她的公公婆婆,都是家裡老太太的忠實“奴仆”,向來都是老太太說什麼是什麼的。
她連讓自己婆婆能不能少給家裡交點錢的事情最後都沒能說得出口,也是因為這個。
最後,六房曾經提“分家”之後的轟動場麵,江慧芳還沒有忘記。
雖然她覺得婆婆麵對老太太過分老實了,但是她對著老太太也不敢隨便開口,最後隻能憋著。
“給。”
“啥?你給我吃乾啥?這是給你和孩子補的。”
趙保家擺擺手,把江慧芳塞給她的雞蛋塞了回去。
江慧芳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最後忿忿咬了一口剝了殼的煮雞蛋,不說話。
她想要爭取好處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自己身邊的人。
可惜趙保家不當回事,她隻能生悶氣。
王小草還是一如既往得勤快,就算生病了,也不影響她手腳麻利乾活兒。
“娘,你歇一歇,我來。”
趙玉菊攔住要去池塘洗衣服的王小草,“這活兒我來就行。”
王小草搶不過女兒,就用手比劃著,嘴巴發出“啊,啊”的聲音。
“我不累,這點活兒不算什麼,你生病了,奶都說了你要好好養一養的。”
母女連心,即便王小草沒有辦法說話,但是從她的眼神和手勢,趙玉菊還是很容易地猜出了王小草要表達的意思。
王小草又比劃了兩下。
趙玉菊安撫王小草,“自從喝了家裡的‘平安茶’之後,我現在來月事,肚子也不疼,碰水也不要緊的。”
老趙家的女孩子,就沒有幾個不痛經的,趙玉菊和趙玉秀兩個都有痛經痛到休克昏迷的經曆,不過現在每天堅持喝大鍋煮的“平安茶”之後,趙玉菊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最明顯的效果就是現在月事來的時候,她不再那麼疼了。
犟不過女兒,王小草隻能看著趙玉菊把臟衣服連木盆一起搬去池塘。
因為有趙玉菊在身邊照顧著,所以趙元文從一開始看到王小草生病之後的緊張、不安,到現在已經逐漸習慣,適應,已經沒了剛開始那股子擔心勁兒了。
可能唯一的煩惱就是,王小草對他越來越愛搭不理了吧。
但是不影響生活的話,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情。
趙元文每天乾活就夠辛苦了,他想了許久想不明白,也不能從王小草那裡得到答案,更不可能拉下臉去和兒女們商討這個問題,所以也就不再提起。
隻有老娘說的話他還記得,所以現在趙元文在一些小習慣上漸漸有了一點點改變。
以前有事沒事都是“向東娘”,理所當然的把家裡的大事小情都交給了自己媳婦兒,現在他會自己看著辦,不會什麼事情都一股腦丟給王小草。
最重要的事情是,對自己的媳婦兒不能像是對工具,這是後來趙元文自己漸漸明白過來的。
為什麼娘會讓他學著讓媳婦兒開心。
對祁紅豆來說,趙元文夫妻其實沒有那麼難以理解。
不要以為隻有上流社會有三六九等,等級分明,其實在底層也是如此,隻不過不是階級和階級之間的互相傾軋,而是人對人的剝削,壓榨,有意識的,無意識地,都一樣。
老太太平等的剝削每一個人,而趙元文即使是在她的剝削之下,也依舊是有能力對王小草進行剝削的那一個。
越往下,人就越難以像個人。
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讓王小草高興起來,就是讓她重新感覺自己像個人,是個人。
隻是積重難改,需要改變的不隻是王小草,還有趙元文,對於他們兩個人生已經走過大半的人來說,這樣的改變,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祁紅豆也是知道老太太在王小草心裡的陰影的,所以一般沒事不會單獨找她說話。
不過和兒女有關係的,就是祁紅豆不主動,王小草也會很緊張地。
因為想要試圖打開王小草的心結,所以祁紅豆就挑了趙玉菊和郭建軍的事情來說。
“我是想著雖然建軍是入贅的,但是好歹也是個當兵的,對玉菊也算貼心,上次他寄回來的津貼和票據,都是他的一片心意”
“小兩口長期分開,也不是個事兒,現在他們都還年輕,正是培養感情的時候,等回頭建軍真的提乾能帶家屬隨軍了,我覺得還是讓玉菊過去比較好,你覺得呢?”
王小草猶豫片刻,女兒是一直養在身邊的,就算結婚了都是在家裡,真的可以說是一天都沒離開過她的眼睛。
現在祁紅豆說隨軍,她還真沒辦法一口氣就點頭答應下來。
“這事兒其實我之前和玉菊商量過,她也是舍不得家裡,最重要的是,舍不得你,擔心你的病。”
王小草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她讓小女兒操心了。
祁紅豆把她的神情看的分明,見王小草習慣性的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禁皺了皺眉,
“你也是當娘當奶奶的人了,能拿主意的時候就不要先想著害怕,也彆總想著自己給人添麻煩了,玉菊不放心你,你要是舍得讓她去,就讓她放得下心不就行了嗎?”
祁紅豆也是見王小草病了這麼多天,看著還是沒有一點要說話的樣子,所以打算刺激她一下。
對王小草來說,現在能夠觸動她的,隻有她的孩子們了。
趙玉菊的事情正好提上議程。
王小草著急的比劃了兩下,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