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杏子是在趙愛民的追問下,才正式考慮到,兩人如果處對象的話,她會對這個人有什麼要求的。
肯定不會是隻有一個烤鳥蛋就滿足的,這是現實問題。
宋杏子沒有獅子大開口,但是當夢幻的“愛情”落實到一餐飯,一隻碗,一件衣服上的時候,就很難夢幻的起來了。
所以,麵對宋杏子提出的現實問題,趙愛民當場夢碎,根本沒辦法回答宋杏子的問題,就跑回來了。
如果是平時,以趙愛民厚臉皮的程度和插科打諢的本事,怎麼樣都能混過這一關。
畢竟回答這些問題並不代表他現在就要拿出實際的行動出來,隻要嘴上花花就可以了。
可是趙愛民卻一反常態,溜了。
祁紅豆看著自己被趙愛民拽過去的衣袖已經被趙愛民的淚水打濕了,抬手照著他的後腦勺呼了一下。
“娘,你為啥打我?”
趙愛民覺得宋知青說那些話的時候,雖然眼睛還是水汪汪的,但是他已經沒辦法看著她的眼睛笑了。
宋知青當時很冷靜,也很冷漠,讓他心生退縮。
“男子漢大丈夫,你瞅瞅你哭得跟發大水似的,你問了人家宋知青,人家不是也回答你了嗎?”
“宋知青的要求高,你要是想爭取呢,就想辦法多努力,要是不想呢,以後就好好乾活,你還年輕呢,以後萬一遇到個比宋知青還讓你喜歡的,難道你也還哭?”
隻怕那個時候會感謝現在和宋知青錯過也說不定。
而且,等到趙愛民結婚,等不了多久也應該改革開放了,到時候改換新天地,世代大變色,趙愛民能不能本心依舊還難說呢。
這時候沒有盲目在一起,然後結婚,還真可能是一樁好事。
隻是趙愛民看起來的確受了不小的打擊。
因為他在哭完之後主動找到祁紅豆問,“娘,你說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找個工作不?”
地裡的活兒是把人累斷腰也隻能混口飯吃,想要靠這個發家致富,太難了。
而且趙愛民本身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之前他追著趙衛國後麵試圖撈偏門的時候,想的就是走捷徑。
原本失敗一次過後,趙愛民就把撈偏門的事情擱置了,現在他想要賺錢的心,好像又死灰複燃了。
小兒子這邊剛剛“初戀夢”破碎,那邊趙元文被自己媳婦兒冷落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了。
王小草雖然每天還是正常乾活、整理家務,甚至幫忙帶孫子孫女,可她對趙元文的回應卻越來越少了。
大哥大嫂這種詭異的氣氛,家裡幾個妯娌都注意到了。
“你說大哥是不是做了啥子對不起大嫂的事情?”
蔡雯麗私底下暗戳戳的拉著自己男人八卦。
趙元全木訥的臉上多出一抹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大哥還能做出啥對不起大嫂的事情?總不能男女作風問題吧?這絕不可能!
“哎呀,除了男女作風問題,難道就沒彆的了?”
每當這種八卦需要互相給對方開發切入點的時候,蔡雯麗就恨自己的男人是塊木頭。
趙元全:“大哥不是每天都埋頭乾活嗎?他還能乾啥?”
蔡雯麗白了趙元全一眼,“還能像你現在這樣,氣死我。”
趙元全:“媳婦兒?”小心翼翼的,帶著一點不確定。
蔡雯麗:夭壽哦,怎麼十多年過來了,自己男人還是這個木頭樣子!
也虧得她是個熱鬨的性子,就算趙元全大多數時候接不上她的話,甚至還能直接給她乾沉默,但是她也能很快恢複過來,不然這日子真的能把人過憋屈死。
畢竟人隻要活著,總有傾訴的欲望不是?
蔡雯麗想著自己無聊的時候都能夠自說自話,可大嫂呢?
王小草這輩子說出口的話,不是替這個著想就是替那個操心,幾乎沒有人聽見她為自己抱怨過幾句。
她沒有任何反抗的接受著丈夫、子女對自己的無限製汲取,默默地把自己經曆的所有苦難都吞下去,活著,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家人孩子。
作為枕邊人的趙元文,雖然和王小草做了幾十年夫妻,但是也從沒有察覺到王小草這樣的生活模式有什麼問題。
當然,趙元文自己也是這樣生活的,可是他比王小草要稍微好一點,因為他還可以榨取王小草對他的溫情。
但是王小草卻沒辦法在趙元文的身上獲得一絲寬慰。
幾十年夫妻下來,王小草在兒女都安定下來的某個睡得很沉的夜晚,忽然想著,假如她就這樣一睡不起,似乎也挺好的。
然後醒來,她才發現自己出了好多虛汗。
這時候的人沒有更年期的概念,王小草隻是漸漸地覺得自己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對,她疑心自己可能是得了什麼絕症。
如果真的是絕症,說出來也隻會白讓孩子們擔心,所以王小草索性選擇不說。
祁紅豆在發現王小草的不對勁之後,把趙元文罵了一頓。
家裡的藥茶等於是平安茶,就是平時喝一喝補補氣血的,但那玩意兒又不是萬能藥,什麼病都能治。
自己媳婦兒不對勁看不出來啊,看出來了就不能上點心,就知道糊弄事兒。
自己把自己當大夫,給兩口水喝一喝就行了是吧?
“看我乾啥,你帶著小草去看大夫去啊。”
趙元文低著頭,被祁紅豆罵的不敢抬,他真的以為王小草隻是小毛病,喝點藥茶就行了。
而且他一開始還覺得連小毛病都不是,隻是自己媳婦兒不耐煩搭理自己,所以臉色才那麼不好的。
去了赤腳大夫那裡捧了幾包草藥回來,趙玉菊伺候著熬藥送給王小草喝了,然後緊張地問王小草:“娘,你好點了嗎?”
王小草拍拍女兒的手背,想要說自己沒事,不用大驚小怪的,結果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她急的滿頭是汗,卻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努力,都說不出來話。
這下趙玉菊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