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牛棚一張倭瓜臉拉的老長。
提要求提的理直氣壯,被拒絕了也不會覺得是自己說的過分,隻覺得是對麵的問題。
這種人,真的被打死也不冤枉。
出來就是找打的。
祁紅豆掏掏耳朵:“耳朵不好就不要出門了,說話都聽不見還說個屁。”
錢大鳳:“你,你!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們大頭安排工作?!”
祁紅豆嗤笑:“我看你長得像工作!”
你說就有啊!
趙元雙聽到自己嶽父嶽母來了,心情相當不美妙,李曉娥就更彆提了,整個人的精神頭就不對勁起來了。
“看在親戚的麵上,我們好說好散,你們哪裡來的回哪裡去不好嗎?”
“你敢這麼和我們說話,信不信我把曉娥給領回去?!”
看你少個兒媳婦兒,兒子跟不跟你鬨。
祁紅豆看著李牛棚自以為拿捏住自己命門的樣子,冷笑一聲,“我們老趙家可沒有把人捆著不讓走,你有本事就把你女兒領回去試試。”
“娘!”
門外的李曉娥聽到這一句,嚇壞了,衝進來大喊了一聲。
錢大鳳不高興地嚷嚷:“沒用的東西,你怎麼現在才來,剛才你那狠心的婆婆說的話聽見了嗎?人家不要你了,讓你婆婆給你侄子安排個工作都不樂意,還親家呢,你現在就跟娘回去,聽見了沒有”
錢大鳳叨叨了半天,發現李曉娥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順著李曉娥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她那一聲‘娘’,是喊得自己婆婆。
“娘,我不要回去,求你彆讓我回去!”
李曉娥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倒是把祁紅豆嚇了一跳,她隻是和李牛棚錢大鳳這麼一說而已,李曉娥是個人又不是物件,還能誰想領走就領走啊。
隻是不知道李曉娥是怎麼想的,大概是當真了。
祁紅豆頭疼,讓李曉娥先起來。
李牛棚的臉色像是吃了屎一樣,憤怒地瞪著李曉娥,“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白養你那麼大!”
“我就說養個女兒不如養頭豬,你看看她,巴巴地喊人家娘,真是賤種!”
李牛棚和錢大鳳用來貶低自己女兒的汙言穢語,是讓人聽了都懷疑人生的程度。
因為哪怕是有一點血緣關係,哪怕有一天真心養育過,也不會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孩子。
這兩人可能隻是看起來像是人,但其實隻是會行走的動物而已。
“老六,你老丈人和丈母娘這是酒吃多了,儘說糊塗話你還不給人送回去?”
祁紅豆說完看向還在喋喋不休跳腳辱罵的夫妻二人,“你們今天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就算了,你們回家去,我就當你們沒來過。”
“要是腦子不清楚再跑過來狗叫,彆說給你孫子找工作了,我給你們全家都能安排個工作!”
錢大鳳聽著這峰回路轉的話,什麼意思,“你同意給俺們大頭安排工作了?”
祁紅豆笑的很和善,“同意啊,隻要你們同意,我有什麼不同意的,蹲籬笆子吃勞改飯的多一個也不算多啊。”
錢大鳳反應過來,“你!你要把俺們大頭送去蹲籬笆子!”
李牛棚:“你說送去就送去,死老太婆,你以為你是誰啊!”
所以這兩人不是也能正常思考嗎?那為什麼上門來就能說出給安排工作的話呢?
合著是腦子隻能動一半,另一半是癱瘓狀態啊。
“你們都能攔路搶劫了,怎麼就不能送去蹲籬笆子了?就是找到公安那裡,我也有理啊。”
在我家還能被你們兩個老凳給欺負了?
可能嗎?
祁紅豆板起臉,“蹬鼻子上臉沒夠的人是你們夫妻兩個吧?這年頭誰不知道工作難找,你們兩個倒好,進門張口就是給安排一下,你們家大頭大字不識一個,讓他去送郵包,人領導能要他嗎?”
“還威脅我,要把女兒領回去,親生的閨女都不稀得跟你們走,我要是當爹娘當到這種程度,出門我都得捂住臉,丟死人了都!”
家裡一塌糊塗,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歪脖子樹,就這還本事厚著臉皮來親家家裡耀武揚威。
真把自己當回事啊!
趙元雙聽著自己老娘的話,嘴角掛上笑容,走過去拽兩老的胳膊往外走,“爹,娘,俺娘也是一片好心,這工作啊,真不像是你們想的那樣,沒那麼好找。”
“再說了,我們這家裡才起了屋子,家底都掏的一乾二淨,哪裡來的閒錢幫大頭打點呢?”
“俺娘說話一向是這樣,口直心快的,但是沒有壞心,我看你們還是先回去的好你們來的少,也是不知道,我大姐夫啊,在縣裡的革委會工作,你說攔路搶劫的這種事情,就算是親家,那報案了也得查不是?”
“到時候我大姐夫知道了,順便和鎮上公安打個招呼,你們二老一把年紀了,也受不住這折騰不是?”
趙元雙說的越多,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
隻不過笑容隻停留在臉上,眼神還是很陰沉的。
把他們家當肥豬宰是吧?
本來就對嶽父嶽母無感的趙元雙一路又哄又嚇,把李牛棚和錢大鳳送回了隔壁村。
罵罵咧咧的李牛棚和錢大鳳被趙元雙拉走了之後,祁紅豆看著李曉娥道:
“剛才為什麼不想回去?”
李曉娥:“娘我害怕。”
祁紅豆:“那你知道你打玉秀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子嗎?”
“你對玉秀發火的時候,那臉,真是十足的像了你爹你娘。”
你自己怕了一輩子的陰影,避之不及的東西,其實一直如影隨形,因為你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它’,從而真正的達成一生不可逃脫。
恐怖片都沒這個恐怖。
祁紅豆見李曉娥聽了這話之後臉色發白,繼續道:“你自己想一想,這毛病是不是要改了。”
李曉娥心口發虛,隨著祁紅豆的話,她的腦海中有一瞬間把自己和李牛棚還有錢大鳳重合在了一起。
變成了一團扭曲模糊的怪物。
明明是睜著眼,卻好像做了個噩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