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文他們中午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聽說了自家老娘和老劉家的老太太打了一架的事情。
這把趙元文嚇得不輕。
自家老娘的老胳膊老腿的,每逢下雨下雪都要喊疼的人,怎麼能和老劉家的老太太比哦。
他們幾個兒子又不在身邊。
家裡就女人和孩子,這不明擺著吃虧麼?
蔡雯麗聽到這個消息,心裡覺著,真不愧是她婆婆。
彪悍畫風一如既往。
兒媳婦也想回家看看家裡是什麼情況呢,但是比不上人做孝子賢孫的。
趙元文是跑著回去的。
“娘,你沒事吧?”
老柳樹和老槐樹交織的樹蔭底下,坐在小板凳上吹自然風的祁紅豆,才聽到老趙家人回來的動靜,剛抬頭呢,就見呼啦啦一大幫子人湊了過來。
一下子把四麵八方的風都給擋住了。
迎著大兒子黑黝黝的苦瓜臉,緊張兮兮的眼神,祁紅豆又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是坐在門口池塘的樹下吹風,而是在醫院的病房裡等待醫生宣判死刑。
啊呸呸!
祁紅豆隨手撥開兩個孫子:“老娘好得很,沒事沒事,都趕緊給老娘滾蛋,想要熱死我這個老太婆啊你們。”
呼啦啦一下子把身邊的孝子賢孫都趕走。
趙元文一步三回頭,還是不放心,“娘,你這沒事吧?”
不是說打起來了嗎?
沒傷到哪裡嗎?
娘不會是怕他們擔心所以才忍著不說的吧?
蔡雯麗聽著祁紅豆中氣十足的趕人的聲音,麻溜的就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就她老婆婆的這個氣色,哪裡像是受傷不適的人?
蔡雯麗覺得大伯就是瞎擔心。
也不想想看,要是她老婆婆真的受傷了,還用等他們過來問候,肯定早就指派著他們去老劉家要說法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玉葉和大寶二寶都貼著牆根。
家裡人都已經知道了,今天老太太之所以會和老劉家的老太太打起來,就是因為這三個了。
廚房裡那條大黃鱔還擱著呢,大家也都看見了。
當爹媽的見到自家孩子淘氣,少不得一頓打罵。
祁紅豆看見了,也沒攔著,小孩調皮,該教訓就教訓唄,不過適可而止就行了。
大寶二寶嘴裡含著飯,哭得抽抽噎噎,很是可憐。
趙玉葉是大姑娘了,趙元武揍兩個兒子比較順手,女兒還真沒怎麼打過。
江依雲一般中午不回來,他也就隻好用眼神瞪瞪女兒,至於教育女兒的事情,還是等媳婦兒回來再說吧。
他真不在行。
至於趙元文,吃著飯,看著自己家兩個哭成胖頭魚的孫子,心裡越發覺得老娘早上和他說的話有道理。
指望八九歲的小孩子掙工分不現實,留在家裡還喜歡到處淘氣,真不如送去學校。
小學的學費比中學的便宜一點,一學期兩三塊,負擔兩個小孩的話,也是可以承擔的。
老大往嘴裡劃拉著飯,自己現在還能乾的動,就多掙點工分。
家裡要多兩個小孩上學的開支,壓力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
他總不能把所有的壓力都丟給老娘,總讓老娘操心啊。
不然老娘豈不是白養他這個兒子了。
相對於老趙家還算和諧的午飯時間,老劉家就沒那麼太平了。
你說王大妹真心覺得見鬼了,那老寡婦是吃藥了吧?不然怎麼勁兒勁兒的呢?
還沒怎麼著,王大妹就已經趴在地上了,連跟人家平起平坐掰扯的機會都沒了。
王大妹一肚子的氣,偏偏又有些畏懼祁紅豆。
那老寡婦家裡兒子孫子一大堆,真的要打起來,老劉家在人手上就吃虧了。
而且說到底,也隻是因為一條黃鱔,要是因為一塊金子,王大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了。
隻是憋著一口氣在心裡麵,王大妹看誰都不順眼。
頭一個遭殃的就是她的兒媳婦兒,“一天到晚就跟個瘟雞一樣,看著都晦氣!”
“你說你生病了不能下地,怎麼在家帶孩子都帶不好?”
“要不是你沒管好大牛二牛,他們今天能被人打成這樣嗎?!”
她兒媳婦被罵的頭都不敢抬。
王大妹越罵心裡的火就越旺盛,轉頭看見劉春燕在吃飯,一筷子打過去,“吃什麼吃!你有沒有良心啊,你弟弟被人打你不知道幫?”
“怎麼這麼沒用啊,連老趙家的小丫頭都打不過,你看看你那臉!”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麼不吃死你!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老劉家的飯桌上,王大妹的罵聲震天響。
劉春燕捂著手背,瞥見了自己嫂子幸災樂禍的笑容,心裡暗恨。
趙玉葉快要哭出來了。
不是因為今天打架讓奶不高興了,而是因為她弄丟了江依雲的手帕。
上次奶把手帕拿出來的時候,趙玉葉就看到了,是兩塊淡藍色的。
後來娘在六嬸那裡又換了一塊綠色的手帕。
藍色的江依雲給了大女兒一塊,後來又給了一塊給大兒媳婦兒。
最後就剩下一塊綠色的,江依雲喜歡但是也舍不得用,趙玉葉倒是沒非要想要一塊手帕,但是她看著好看啊!
就把手帕的事情分享給了小姐妹小萍。
小萍是大隊書記家的孩子,大隊書記家裡條件不錯,看小萍身上的衣服就能看出來了。
條件不錯的小孩自然就不像是一般的小孩,除了吃,什麼都不關注。
於是小萍就提出了想要看看那塊好看的手帕是什麼樣的。
趙玉葉就從江依雲的抽屜裡把手帕給翻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給小萍看呢,就先和劉春燕打了一架。
然後,手帕就丟了。
趙玉葉沿著小路來來回回找了好多遍,就是找不到,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那麼好的手帕,怎麼就掉了呢?
趙玉葉一個是因為好東西丟了虧心,另一個是怕江依雲說她。
畢竟手帕是她偷偷拿出來的,本來不出意外的話,給小萍看看就能放回去。
但是現在,沒有東西可以放了。
趙玉葉一邊抹眼淚,一邊扒拉著草叢,心裡萬分懊悔。
不知道手帕是被大風刮走了,還是被誰撿回去了,還能不能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