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回頭,卻撞進顧亦驍漆黑如墨的眼瞳裡。
“我馬上就好,東西很快就會還給你。”她有些慌亂地開口,“大堂哥你、你再等兩分鐘”
許若初見他突然走過來,瞬間緊張地手忙腳亂。
顧亦驍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那纖細白皙的手臂上。
之前幾年,這個總是笑嘻嘻地喊他“亦驍哥哥”的女孩,每次磕碰受傷都會大叫著“好痛”並趕忙讓人幫忙查看的女孩,卻懂得了自己默默療傷,不再喊叫,真是難得。
轉性了?
“我不是來拿東西的。”
說著,他邁步向前,然後奪過她手裡的東西,重新為她塗抹碘伏。
“如果痛,就喊出來。好在傷口不深,沒什麼大問題。”
“”
許若初怔了怔,不說話,隻是輕咬著唇,忍受特殊體質造就的皮膚表麵,因碘伏的觸碰產生的痛感。
她是真的沒料到他會幫她處理傷口,更沒想到,他在對自己說著關心的話語。
一時間她竟有些傻眼。
這個痛感要比彆人大得多的女孩,此刻隻覺得自己的周圍都快靜止了。
頭頂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兩人相貼的雙手上。
他微涼的大手覆蓋著她的手腕,輕柔地為她擦拭傷口,動作極其專業,不僅輕柔且認真。
許若初覺得自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動彈不得。
她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五官,有種說不出的忐忑。
印象中,顧亦驍從來沒有為一個人這樣過。
前世,她偷偷觀察了他十年,他對每個人都是冷冰冰的態度,仿佛周圍所有的人與事都不曾引起他的興趣。
而後來的三年,他更是從未用正眼瞧過她。
她也從未想過,這個高不可攀的男人,會幫她做這些事情……
“好了。”
顧亦驍用紗布包紮完,淡淡地開口說了句。
剛還沉浸在自己幻想裡的許若初聞言,立即抽回了手。
“謝謝。”
她緊張地道了聲謝,便迅速繞過他開溜,為的就是想要儘快遠離他。
可是顧亦驍並沒有給她逃走的機會,而是徑直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問:“慌什麼?我得罪過你,還是傷害過你?”
許若初的心臟倏地漏跳一拍,她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的沉默讓顧亦驍皺眉,他繼續道:不論是什麼原因,你也算是我妹妹,你的一切我都有責任弄清楚。
“沒有的事……”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大堂哥多慮了,我隻是不想麻煩你罷了。”
許若初再次掙脫開他,慌忙逃離。
她先是來到昨晚好友開派對的大房間,再去所到過的角落尋找自己的本子,但都沒能發現它的蹤跡。
她心裡隱隱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會是丟在他的房間了吧?
許若初咬咬牙,轉身準備往顧亦驍的房間走去。
可是當她剛邁開腿時,卻被人叫住了,“在找什麼?”
她嚇了一跳,抬眸,看到的正是顧亦驍的臉。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來到她的身邊,雙手環胸倚靠在門框上。
看著眼前的女孩,他不動神色,淡漠疏離的語調讓人猜測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許若初頓了頓,隨即搖搖頭道,“我,我什麼也沒找,不好意思打擾大堂哥休息了”
說罷,她就要離開。
“筆記本在我那。”顧亦驍淡淡說了一句。
“……”
許若初停下腳步,轉過身,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真的是他撿到了她的本子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裡麵的內容?
應不會。
她用了三道鎖保護這本筆記:指紋和密碼還有個小鑰匙,一般人打不開的。
“你”
她想要問什麼,但顧亦驍卻搶在她說話之前又說道,如果你急著要的話,現在過去拿。
許若初咬咬牙,沒有反駁。
“東西在車裡。”
他離開前又補充了句。
許若初沒再多說什麼,匆匆跟在他身後,往電梯走去。
再次和男人單獨呆在密閉的空間裡,她不安地低著腦袋不敢去看。
她總覺得,今天的顧亦驍有些奇怪。
她甚至覺得,他好像變了。
但具體哪兒變了她又說不上來,總之不再是綁架她,殺她時候的那種冷血無情地模樣。
這一次,她主動開口了,“大堂哥你放心,過了今晚,我們不會再碰麵,更不會再待在顧家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也成年這麼久,該學著獨立出來了。”本來那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許若初說得很艱澀,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是一番她醞釀已久的話。
她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卻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她隻是希望,自己不想和他們接觸。
她不敢再看到他了。否則會時時刻刻想起自己的前世死的有多淒慘……
“嗯。”
顧亦驍隻應了一個字,並沒有多餘的反應。
許若初有些挫敗,卻又覺得慶幸,至少他並沒有追問自己。
在電梯裡等待到達一樓的時間裡,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始終抿著唇,垂眸,不敢再看他。
直到出門以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仿佛終於鬆懈了許多。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想要趕緊拿到東西遠離他。
然而顧亦驍卻一直盯著她去停車場的背影若有所思。
空氣中殘留著女孩身上的清香,讓他不由地眯起眼睛。
不再碰麵?
獨立?
許若初,才短短十幾個小時不見,你倒是變化很大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
許若初拿回筆記本,就慌忙轉身,快步走到馬路邊。
站定後,她才回神反應過來,自己連“謝”都忘了說。
回眸看了一眼停車場,顧亦驍的豪車還停在原地沒有啟動。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從來到停出場之後,那個人的神色好像比以往更冷了。
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然後拿出手機,打給朋友們。
“太巧了!我們剛給你確定好房子,正要聯係你呢,你就打來了。”許若初才撥通號碼,手機裡就傳出一陣興奮的聲音。
電話另外一頭的人,正是她的好友之一:急脾氣的冉苒。
兩人知道她的租房要求,許若初也信任她們,於是什麼都沒問迫不及待道:“謝謝,我找到東西了,馬上就過去。”
她說完,再次瞥了眼那個男人,便轉頭上了一輛出租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