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手持長鞭,凶神惡煞。
蕭強沒偷,卻也沒解釋的意思。
自從他讓蕭安帶著被二少爺看上的蕭希兒逃跑之後,每隔幾日,胡總管就會找他的麻煩。
用的理由稀奇古怪,二少奶奶的發簪被偷了,大少爺的玉扳指不見了。
可他明明看到,簪子在二少奶奶的頭發上紮著,玉扳指也依舊在大少爺的大拇指上戴著。
一開始,他還會反抗,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二少奶奶當著他的麵丟掉了簪子,玉扳指被大少爺強硬地塞進他手中。
還有周圍家丁凶神惡煞的眼神,讓他知道,反抗也無用。
“胡總管咳咳。”
蕭強用袖口捂著嘴咳嗽兩聲,袖口斑駁的血跡重新染紅。
“我得了風寒,沒錢買藥,活不了幾日,還要來難為我嗎?”
胡總管長鞭一甩,空氣爆鳴,蕭強的胸口出現一道血痕,血液順著破爛的麻衣緩緩滴落。
“二少爺看上你家的女兒,是瞧得起你,你還敢拒絕,這些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彆人。”
“咳咳”
蕭強咳嗽得更加厲害,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
“咳咳,二少爺不是良人,你我心中都清楚。”
“希兒從三歲開始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讓她去二少爺房中送死,我做不到。”
或許是時日無多,蕭強的膽子大了不少,說出了平常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自從二少爺十五歲之後,送進房去的女人不下十個,除了二少奶奶之外,還有誰幸免於難?”
“咳咳”
胡總管臉色陰沉,走到蕭強身後,手中長鞭重重砸下。
蕭強體力不支,趴在地上不停咳嗽,血液從嘴角流出落在地上,彙聚成一個小池。
“好你個蕭強,蕭府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編排你的主子,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了。”
“咳咳,誰沒有良心,自己心裡清楚。”
蕭強借著胸中一口氣,撐著地麵想重新站起。胡總管又是一甩長鞭,將他再次打趴。
“我的俸錢每月百文,到手卻隻有五十文。”
蕭強想再一次起身,卻發現已經沒了力氣。常年的毆打以及染上風寒,讓他的身體千瘡百孔。
他隻好翻身,躺在地上看向胡總管。
一襲白衣一塵不染,長長的胡子條理分明,渾身細皮嫩肉,保養得極好,完全不像近四十之人。
“咳咳,胡總管,你說我的俸錢,是不是都吃到狗肚子去了?”
“啊,哈哈咳咳”
被下屬侮辱,胡總管心中氣急,一腳重重踏上蕭強胸膛,狠狠用力下踩,蕭強噴出一口老血,落在胡總管的靴子上。
“老東西,你是不是想死?”
“死吧,我也沒什麼念”
話未說完,蕭強微微抬起的頭重重落在地上,雙目無光瞪得渾圓,沒了呼吸。
“呸!晦氣。”
“來人,把他扔到亂葬崗。”
尚在遠處的蕭希兒突然心中一揪,慌張得厲害,覺得喘氣都有些困難。
她無助地看著林楓,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夫君。”
林楓問道:“怎麼了?”
蕭希兒秀眉微蹙:“難受。”
“什麼,哪裡難受?”
林楓心中焦急,懷疑是賈掌櫃的方法出了問題,可細細一想,覺得不應該,林風被他斬殺之前都活得好好的,蕭希兒應該也沒事。
“是靈根的問題嗎?”
在林楓、雲韶青關切的眼神中,蕭希兒搖搖頭,道:“心裡難受。”
這可讓林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端端的,為何會這樣。
雲韶青沉吟片刻,心中有所猜測:
“會不會是希兒妹妹的家人出事了,當初我大哥不治身亡的時候,我娘也成天說心頭不舒服。”
“後來才知道,他在前線打仗丟了性命。”
林楓陷入了沉思。
離開靈雲集之前,他向雲無涯打聽過蕭安的情況。
蕭安已經在宗門之內的執法堂站穩了腳跟,修為也有所精進,已經是練氣八層巔峰,就快突破練氣九層。
再加上新宗主的鐵血手腕,整個青雲宗可以說一片祥和,蒸蒸日上。
蕭安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那就隻能是蕭希兒的其他家人了。
他心中一緊:“韶青,此地距離麗水城還要多久?”
“三天時間。”
三日之後,林楓交待龍馬,讓它自己在附近玩,但不要惹事,更不要跑遠。
楚國距離最近的仙門青雲宗足夠九百多萬公裡,很少有修士降臨,楚國的百姓也很少見過妖獸。
為了避免引起恐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林楓三人決定徒步前往麗水城。
麗水城,緊鄰麗水,位於楚國腹地。
一行人趁著夜色,交過進城費用之後,林楓問道:“希兒,你家在哪,帶我們過去。”
林楓二人跟著她走到一片斷壁殘垣之中。
土砌的房子四麵漏風,窗戶就是薄薄的一層油紙,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木板往門前一擋,就是房門。
林楓皺起眉頭,沒想到蕭希兒之前的生活環境如此惡劣。
在他的注視中,蕭希兒敲響了一間房門。
咚!咚!咚!
咚!咚!咚!
接連敲了十數次,仍未有人回應,林楓不由得心中一沉,恐怕真的出事了。
“唉!大晚上的,有沒有點功德心啊,敲一個死人的房門做什麼?”
一位中年悍婦罵罵咧咧地挪開木板,從旁邊的房子中走出,懷中還抱著豆丁大小的孩子。
她甫一出門,見到林楓三人,連忙扭頭回去。
林楓三人高貴的氣質,她隻在府中那些公子哥和小姐們的身上見過,她惹不起。
“這位嬸嬸,等等。”
蕭希兒在聽到婦女所言之後就愣在原地,小手在距離木板一寸處,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林楓讓雲韶青先去安慰她,自己則來到婦女麵前。
“我聽嬸嬸方才說,屋子的主人死了?”
婦女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看著林楓身上整潔的穿著不由後退兩步,囁喏道:
“三天前就死了,聽在蕭府做工的人說,是得了風寒病死的。”
蕭希兒神情恍惚,默默走了過來,雲韶青緊緊跟著她,看她伸手解開了麵紗:“是我父親?”
婦女見到她的容貌,驚為天人,她從未見過如此標致的人兒。
“小姐說笑”
她當即就要擺頭否認,他們這貧民窟怎麼會養出嬌豔的花。
可再細細一看,麵前的美人竟和數年之前一個瘦瘦小小的輪廓重疊。
“你是希兒?”
蕭希兒點頭,又問:“是我父親?”
婦女心中一慌,不知該如何回答。
往日寒酸的小女孩,如今滿身富貴逼人地回來尋親,卻不知家中老父親剛剛過世,若是惹惱了她,婦女害怕自己會受牽連。
林楓看出了她的難處:“嬸嬸,你就說,是不是。”
“我們不會責怪你的。”
說著,林楓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
“這是酬勞。”
婦女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十兩金子,她十輩子也攢不下。
終究是財帛動人心,況且她還有孩子要養,一番糾結之後,她說出了真相。
“自從希兒你小姐被她哥哥帶著逃走之後,她的父親就整日受到蕭府上上下下的刁難。”
“半夜回來的時候,經常身上帶著傷,血刺呼啦的,看著可滲人了。”
林楓拍拍蕭希兒的肩膀稍作安撫,又繼續聽。
“三天前,蕭府的人說她父親病死了。”
“但我分明瞧見屍體上有幾道新鮮的鞭痕,還往外冒著血,定然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言罷,婦女兩眼放光盯著林楓手中的金子。
“這位公子,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您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