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碗的碎片讓老師掃走了。
小草牽起小花的手說：“彆哭了，回頭幫你欺負回去，走，吃中飯去。”
她將小花帶到食堂，給了王圓圓的媽媽五塊錢，讓她們倆中午吃個午飯。
王圓圓的媽媽接過，看到這兩姐妹如出一轍的麵黃肌瘦，特意在碗裡多打了兩塊肉。
兩人蹲在灶台旁邊的燒火處，看到小花拚命刨飯，小草說：“吃慢點，不要吃那麼快。”
許久不吃一頓肉，這麼吃肯定難克化。
走之前，小草借走一個碗，在王圓圓媽媽的默許下，幫兩人的母親打了一碗稀飯，夾了幾筷子青菜。
回到家裡，院子裡靜悄悄的，也沒聽到李餘糧和李有根的聲音。
李餘糧大概是又喝酒了，在屋裡呼呼大睡。
李有根平時整天不著家，應該又去哪裡鬼混了。
小草讓小花去廚房裡燒一鍋熱水，然後走到門口打開門鎖進去喂飯。
刺眼的陽光驟然射進屋子裡，女人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身體。
“媽，吃飯了。”
小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開始給她喂稀飯。
不久後小花端來了一碗熱水，放在一邊放涼。
喂完粥後，小草將放涼的溫水喂給她喝下。
她把母親牽出屋外，女人表現出了抗拒。
小草哄她：“給你洗個頭。”
一直不曬太陽是不行的。
她將母親拉到院子裡，找了一張板凳讓她坐下。
期間女人有些不配合，小草隻能不斷安撫她。
“小花，你去把裡麵的棉絮墊子拿出來曬一下，然後掃一下裡麵。”
小花很聽姐姐的話，乖乖拿著掃帚進去了。
幫母親洗完頭後，小草自己身上也濕了大半。
她幫母親按摩肌肉都有些萎縮的小腿，然後觀察她身上的暗瘡。
按摩完全身後，小草就去收拾自己的竹簍，沒過一會，她就看到女人自己搖搖晃晃跑回了黑屋裡。
小草將竹簍裡的艾草、皂莢、金銀花拿出一部分放在簸箕上晾曬。
然後將晾衣繩上的床單褥子收了下來，走進黑屋裡放在女人的身下，然後關上門，上好鎖。
又把她們睡覺的被褥床單拿去外麵晾曬。
將小花送回學校後，小草回到了赤腳醫生的家中，開始學習幫忙炮藥。
一直忙到大概四五點的樣子，小草背著從家裡帶出來的竹簍，裡麵放了一些柴火調料還有碗筷，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她經過小猴子家的雜貨鋪，看到窗口擺著一盒麥芽糖。
小草走上前：“一塊麥芽糖多少錢？”
看店的是小猴子的媽媽，看到是小草，大嗓門道：“一塊！”
小草拿出一塊錢，遞給她，拿走了一塊麥芽糖。
“有蠟燭嗎？”
“有，三塊。”
小草付了錢，拿走一根長蠟燭。
村子裡雖然已經通電，但是經常會斷電，再加上很多窮的人家不樂意交電費，依舊是用蠟燭采光，於是小賣部會經常進貨蠟燭。
小草走後，小猴子的媽媽這才拍了拍一旁躺在躺椅上的丈夫，嘀咕道：“瘸腿李家那麼窮，他還欠俺們二十塊錢酒錢呢！那妮兒哪來的買糖錢？”
男人甕聲甕氣道：“你管那麼多，總不能是偷的吧！”
到學校的廚房，小草開始幫忙洗菜切菜，忙完後，她才跑去問王圓圓的媽媽，能不能借鍋子煮份魚湯，想給妹妹煮魚湯補補身體，不用她們的調料和柴火。
王圓圓媽媽答應了。
鯽魚肉質細嫩，還能補虛養目、健腦補肝，最適合她們三個營養不良又餓久了的身體。
順手把撈的幾隻蝦也一起放了進去。
等小花放學後，她盛出一份給家中的母親留著，剩下的和小花一起分食了，吃的小花肚子溜圓。
回家的途中，小草從口袋裡拿出麥芽糖。
“吃吧。”
小花看到麥芽糖後眼睛都亮了起來：“麥芽糖！”
她撥開包裝紙，裡麵還有一層糯米紙包著糖果，小花不知道是什麼，以為也是糖紙，撕開後想要掰成兩半給姐姐一半。
小草說：“我下午吃過了，這個你吃吧。”
小花這才把用舌頭一點點舔，甜絲絲的滋味在舌尖上綻放。
她眼睛一亮：“好甜！”
一塊麥芽糖，小花不舍得吃，舔了兩口就又要用糖紙包起來。
小草說：“吃掉吧，以後還有的吃的。”
小花聽後，這才將整顆糖放進嘴裡含著。
麥芽的香氣和甜味包裹在嘴裡，小花吃的喜笑顏開，一雙眼睛越來越亮。
回家經過鄰居家門口時，恰好和務農回來的鄰居花姨撞上了。
“喲，草妮兒回來啦。”
花姨戴著草帽，牽著黃牛，拎著鋤頭，正準備推開自家院子的門。
她家有一兒一女，女兒比小草大幾歲，已經嫁人了。
兒子比李有根大一點，但也是整天鬥雞走狗的德性，還經常讓原主幫他放牛。
花姨和丈夫王木已經李餘糧做了很久很久的鄰居，從花姨嫁進來時，丈夫王木和婆婆公公就和李餘糧是親戚了。
據花姨死去的婆婆說，李餘糧是從16歲的時候就來了小巴村。
來的時候就瘸了一條腿，花了一點錢在小巴村建了屋子，買了一頭牛開始務農生活。
從前淹死了很多女娃，導致村子裡全是娶不到媳婦的老漢光棍。
李餘糧也是其中的一個。
那個時候媳婦全靠買。
好多單身漢的媳婦全是買回來的，漂亮的、生過孩子的女人貴，生過兒子的女人更是搶手貨。
花姨的婆婆說，李餘糧一共買過三個女人，前兩個都跑了，第二個還卷走了李餘糧所有的錢，最後一個也就是她們的娘，是李餘糧花了三千塊買下的。
這三千塊錢還是他到處借來的。
婆婆說，她們的娘很漂亮，是她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小花長得就有點像她。
但是她比前兩個女人還鬨騰，對李餘糧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說自己家裡很有錢，放過他可以給他很多很多錢，要多少有多少。
但李餘糧吃過兩次虧，並不買賬。
李餘糧打女人就是從她們的娘開始的。
這些消息，全是從前花姨告訴的原主。
小草斂下眼皮。
看來整個村子都不是乾淨的。
花姨對兩個孩子總是挨李餘糧的打很是不忍，但這是彆家娃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你爹要是再打你們，就往外頭跑知道不？”
說完後，花姨就進了院子。
整個村隻有李餘糧家的是木頭圍起來的矮籬笆，小草先把竹簍藏起來，然後進廚房隨便煮了一鍋亂七八糟的稀粥，舀進盆裡端進了屋。
一進屋，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李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