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禦獸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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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紅月當空。

帶著腥氣的冷風穿林而過,風聲如泣如訴。

不遠處的骷髏頭被風吹得滴溜溜地打轉。

顧溪竹趴在草叢裡,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爬滿雞皮疙瘩的手臂。骷髏頭撞向她的臉,她也沒敢發出一絲聲音。

因為,前方就是殺人現場!

黑衣男子身形快如鬼魅,他手裡的繩子像蛇一樣將前方奔逃的兩人雙雙纏住並拖拽至地!

倒地瞬間,捆在一起的兩人痛哭求饒,殺豬般的哀嚎聲刺破冷夜。

男子毫不猶豫地抬手,他手上閃過一道寒光,直接一刀斬斷了兩人的頭顱。

慘叫聲戛然而止——

濺起的鮮血如注,噴灑在他蒼白的臉上,在月色下更顯妖異,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的鮮血……

吐出的舌細長分叉如蛇信,發出極輕的嘶嘶聲!

接著,男子抬起手,屈指一彈。

一點兒螢火從他指尖飛出,沒入繩索刹那,“噌”的一下冒出幽綠的火焰,瞬間將兩具無頭屍體燒成了兩撮墨綠色的細沙。

火焰之中,有一條蛇在嘶嘶吐信,將屍體燒完過後,蛇快速鑽進了滾落一旁的人頭之中。

很快,人頭乾癟、皮肉消失,隻剩下了瑩白泛光的頭骨。

火蛇再次變成了繩子,將兩個骷髏頭串在了一起。

疑似蛇妖的男子彎腰拾起綠沙和繩索,把串了骷髏頭的繩子纏在了腰間。

他看起來要離開了。

趴在荒草叢中的顧溪竹在心中祈禱:趕緊離開,彆發現我!

她隻不過躺在家裡玩手機睡覺了,怎麼就穿到了這樣恐怖的地方,被樹葉劃傷的手臂提醒著她不是做夢,她已經在樹林裡沒頭蒼蠅似地走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遇到人,卻是——

凶殘如斯。

然而,好運並沒有降臨。

男子轉身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顧溪竹這才看清他的正臉,他膚色慘白,薄唇染血,紅得詭豔。四周光線昏暗,男子一雙鳳眼狹長,綠色瞳孔宛如墳地鬼火散發著幽冷的光。

他的眼瞳緩緩縮小至一道豎線,眼神更加瘮人,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顧溪竹心跳停滯。

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他發現我了!

極致的恐懼過後剩下的就是徹底擺爛。

算了,等死吧。

顧溪竹閉上眼睛,自我安慰:反正男子殺人動作很快,肯定不會太疼。

“新來的?居然直接契約了這裡的靈獸,運氣不錯。”

顧溪竹感覺自己頭頂被按住,寒意貼著頭皮爬滿全身。

她哆嗦著睜開眼,就見男子蹲在她麵前,一手按著她,皺著眉頭道:“凡人?”

他鬆開手,掏出個帕子,用力擦拭了兩下。

“靈獸契約幾天了?”

顧溪竹一問三不知,不敢輕易答話。

“嚇傻了?”男子用繩柄抵著顧溪竹的臉,“落進了這無望城,如果契約不到遺棄之地的生靈,遲早會被黑暗裡的虛無之力吞噬,還不如殺了燒點兒靈沙。”

“像你這樣的凡人,連殺了燒靈沙的價值都沒有,隻能……”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吃。”

見人被自己嚇的瑟瑟發抖,男子嗤笑一聲,“起來吧,我帶你去城內。”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道:“騙你的,我不吃人。”

“夜裡危機四伏,你確定不起來,不跟我走?”

像是要附和他的話,不遠處有狼嘯聲傳來,一聲過後,此起彼伏的狼嚎不斷,聽那聲音,正在迅速靠近他們所在的方向。

相比起來,被男子殺死比被群狼要死吃掉還痛快些!

顧溪竹把心一橫,忙不迭站起來說:“我跟你走。”

男子甩出繩索,用繩子纏住她的腰。

接著他淩空飛起,提著她往前飛。

顧溪竹險些尖叫出聲,剛一張口就灌了一嘴的冷風,與此同時,頭頂男人冷笑著道:“你敢尖叫,我立刻把你扔下去。”

“你且低頭看看。”

底下是一片湖,湖中竟有怪魚躍起張嘴向天,兩排尖利的牙齒寒光閃閃,咬合在一起時,如刀劍相擊,摩擦出了火花!

顧溪竹咬緊牙齒,將自己想象成緊緊合攏的蚌殼。

又飛了一段後,顧溪竹覺得腰間纏著的繩子有些鬆了,她害怕掉下去,下意識伸手去抓繩子,然而手在握住繩索的觸感讓她頭皮發麻,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被她死死忍住,化作了心中拍打的驚濤駭浪!

繩子蠕動起來。

那哪是什麼繩子,它分明就是蛇!

蛇在她腰上滑動,纏得越來越鬆,千鈞一發之際,求生的本能讓顧溪竹伸手抱住了男子的小腿。

“鬆手!”男子跺了下腳,“我不喜與人接觸,臟。”

顧溪竹心說你連血都舔得有滋有味,竟覺得自己是個潔癖。

她從牙縫裡擠出微弱氣聲:“繩子,繩子鬆了!”

“晦氣。”

下一刻,繩子將她再次纏緊。

在聽到男子不耐煩的冷哼後,顧溪竹鬆開了抱他小腿的手,被提溜著飛了十幾分鐘後,顧溪竹看到了前方出現了城鎮。

一塊漆黑的石碑矗立在城牆上,上書無望城三個大字。

暗紅色的字像是鮮血所繪,猙獰扭曲如鬼影。

隻是看著那三個字,就有濃濃的窒息感,仿佛刻字之人經曆了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將他的那些負麵情緒全都傾注在了字中。

無望城。

沒有希望的意思嗎?

束在腰間的繩索突然鬆開,顧溪竹跌落在地,她爬起來時,男子手中的蛇還嘶嘶地吐著信子。

男子哂笑道:“它說你腰太粗了。”

顧溪竹下意識地吸了下肚子。

男子眼角餘光一掃,無語地撇了下嘴後大步走向城門。

顧溪竹連忙跟了上去,跨過城門就有一個火盆,火盆後擺了張長桌,後麵坐了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男子將骷髏頭扔進火盆裡,就見一陣綠煙升騰而起,煙霧之中,竟然有人影一晃而過。

男子手探入火中,撈出了兩塊透明的晶石,“魂晶,每個月得交一塊,是入城費。”他將一塊魂晶扔進了老頭麵前的空碗內,發出叮的一聲響。

老頭睜開眼,他看了一眼碗中魂晶,又斜睨黑衣男子:“陸黎光運氣不錯嘛,讓你撿到了人頭。”

接著才看向顧溪竹:“新人?”

他眼型狹窄,看人的時候還眯著眼睛,隻剩下了兩道細線,眼睛周圍爬滿皺紋,就像是縫合在細線上歪歪扭扭的針腳。

陰冷的視線落在顧溪竹身上時,她汗毛都根根豎起來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野獸給盯上了一樣。

就在顧溪竹開始抖腿的時候,老人陰惻惻地笑了兩聲:“沒有修為的凡人居然契了本地靈獸,這運氣絕了。”

他撥了下麵前的碗,“新來的人第一個月不用交。以後每個月都得交這麼大小的一塊,無望城外那些凶獸拖回來燒了也能有,當然,還是殺人來得更快。”

“現在還跟個小白兔似的,殺凶獸還是殺人……”他用手指敲著碗,發出的卻是拍西瓜一樣的嘭嘭聲,“還有時間,慢慢想。”

陸黎光道:“她是我帶回來的,獎勵呢?”

老人扔了他一片綠葉子。

陸黎光伸手接過後並不滿意,質問:“就一片?”

老人嘖嘖兩聲,“凡人而已,能契約什麼好靈獸?給你一片不錯了。”

陸黎光眼角餘光瞥一眼身側縮著肩,腿肚子還在打顫的女子,嘀咕一聲:“好歹是個女人……”

老人:“那你留著自己用?”

陸黎光嫌棄地道:“腰粗、皮膚也差、眼下青黑,我品味沒那麼差。”

顧溪竹緊張地攥著衣袖,指節都捏得發白。

他們的對話讓她深深恐懼,或許,接下來會麵對比死更可怕的事。

不如,顧溪竹眼角餘光瞥向城門外,那扇門外黑咕隆咚的,猶如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就在顧溪竹想要鼓起勇氣衝進黑暗裡時,她的手腕被冰冷的蛇纏住。

陸黎光語氣譏諷:“無望城鼓勵大家將剛剛墜落遺棄之地的新人帶回來,帶回來都有獎勵,免得不少人直接殺新人取沙。”

“不是要賣掉你,是你現在隻值一片靈葉。”

“隻要你的靈獸強大,你就能在這裡有尊嚴的活下去!”

老人淡笑不語,“小陸你這人……”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眼底藏著譏誚。

早就不是什麼好人了,卻又壞得不夠徹底。

陸黎光:“明白了嗎?”

靈獸、靈獸……

靈獸是在這地方活下去的關鍵。

他們都說她契約了靈獸。

但顧溪竹完全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麼靈獸,她的靈獸在哪兒,到底是什麼啊。

“走吧!”

陸黎光將顧溪竹帶到了個茅草屋麵前,他從口袋裡掏了黃豆大小一粒珠子扔進茅草屋前的圓形石盤中,“你可以在這裡住一個月,之後就自己想辦法。”

見顧溪竹傻乎乎地站在草屋門口,他不耐煩地道:“我領你回來還多費了不少靈氣,卻隻得了一片葉子,給你租個能避風的茅屋就不錯了。”

顧溪竹:“我知道,謝謝。”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我是凡人從未修行過,敢問仙君,我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靈獸在哪兒?”

“仙君?”久違的稱呼讓陸黎光微怔,沉默片刻後,他嗤笑一聲,“也對。”

遙想當年,出生名門正派、師承歸臧道尊的他,誰不喚他一聲小仙君?

誰能想到,被困十年,他就能變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陸黎光手中鞭子甩出,繃直如劍,蛇頭咬住顧溪竹褲兜位置,“你不會修行,又哪來的禦獸盤。

禦獸盤?

顧溪竹戰戰兢兢地摸出褲兜裡的東西,硬著頭皮道:“撿,撿來的!”

這真是見鬼了——他口中的禦獸盤,明明就是她的手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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