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博瑤穿著素白的長裙,來到封卿禮麵前,搖了搖手中的食盒,笑的又甜又膩,“表哥公務繁忙,也要顧上吃飯呀。”
“這是伯母讓我給你送的飯。”
飯菜都是由大廚房的婆子往院裡送,哪裡需要她。封卿禮認為這就是付表妹心疼他,所以在這等著他回來。
“食盒重。”封卿禮把食盒接了過來,有些疑惑的問,“你今日怎麼來府裡了?”
提起這個,付博瑤柔柔一笑,羞澀的低下頭,“伯母說,說想讓我在府裡跟,跟表哥好好相處。”
這就是要納進府的意思了。
封卿禮想到最近跟秦舒禾關係有些不好,他還想要從秦舒禾手裡拿臨安的那條海貨生意線,這時候把付博瑤納進府不好。
秦舒禾商戶女子,最在意自己少夫人的身份,要是這時候讓付表妹進門,恐怕會遭她算計!
“恩,此事現在不適合,以後再議。”封卿禮輕拍了下付博瑤的肩膀,語氣再溫和不過,“再等等,等到時機成熟,我會風風光光的把你納進來。”
付博瑤臉上的笑漸漸收起,兩隻手繳著帕子,低下頭,僵著身子福了一禮,“是”
她行禮之後抬起頭,臉上又有了溫柔,善解人意的笑容,“博瑤聽表哥的,表哥說我什麼時候進門就什麼時候進門。”
“恩,表妹快些回去吧,被人看見不好。”
封卿禮提著食盒大步離開,留在原地的付博瑤臉上的笑立馬收的乾乾淨淨。
她身後的蔓兒臉色發白,顫著音問,“姑娘,表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付博瑤搖搖頭,同樣臉色難看,兩個手繳在一起,死死的攥著帕子。
她得想個辦法,一定要留在這侯府裡。
以前是大夫人心善,把她送到杭州老家,那邊也十分清苦,還要學各種規矩,她在心裡還抱怨過。
表哥大婚前一個月,大夫人接她回京卻把她送回了付家。
付家,付博瑤想想那臟汙不堪的家,眼睛猛的一閉。
她剛到家,那個所謂的爹爹跟兄長就問她身上可帶的有銀子,常年不在家,回來就得孝敬爹爹跟兄長。
大夫人雖養著她,卻很少給銀錢,她哪裡帶的有錢?
爹爹跟兄長知道她沒錢就把,把她的首飾跟衣服全部搜羅出來拿去當鋪,賣了銀錢。
銀錢一分都沒給她不說,銀錢剛到手裡他們一夜賭光,還要讓她開口找大夫人來要。
大夫人養著她,就是讓她給表哥做妾的!再風風光光的納進來那也是妾!在杭州老宅,她學的最多的就是要懂規矩,以侯府大夫人還有表哥的利益為重,要知道進退!
她一直表現的很好,表哥剛大婚,大夫人就把她從老宅接了回來。
爹爹不為她考慮,還要讓她破壞規矩,找大夫人支銀子!簡直是個沒腦子又狠毒的老貨!
今日來侯府穿的還是她費儘心思藏的一身稍微體麵些的衣服,頭發隻能絲帶綁起,還好符合她的氣質,不顯寒酸,不然她都沒臉來見表哥。
想想那個家,她一天都不想住下去,這侯府才是她的家。
付博瑤手裡的帕子攥的死緊,隨後又鬆了開來,目光幽幽的盯著海棠園的方向,漏出一個甜膩的笑來。
表哥公務繁忙,是乾大事的人。內院的事該是少夫人張羅才是。
付博瑤整理了下衣裙,腰背挺直,抬著脖子進了花園,在花園裡細細欣賞了許久。
周砥回到宮中,身子依舊在發熱,他坐在垂拱殿的大桌子旁看折子。
賈神醫正跪在下方講他在秦家時候的事,說的口乾舌燥。
周砥一心兩用,邊看折子邊聽賈神醫講,不管賈神醫說什麼他都聽著,沒有打斷。
賈神醫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
“說完了?”
見下方沒了聲音,周砥合上最後一本折子,放到一旁,手搭在案桌上,問賈神醫,“你說,秦舒禾她聽信秦家宗族裡的挑唆,跟長寧侯有了隔閡?”
“對。”
賈神醫額頭有些冒汗,他沒說舒禾跟長寧侯有隔閡,隻是說有人挑唆,舒禾來京後又住進侯府,一直沒去探望長寧侯府。
這皇上年紀輕,心思倒敏銳。
“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周砥冷聲吩咐道,“讓福公公給你在太醫院找個住處,掛個閒職。”
“謝陛下賞。”賈神醫行了大禮,站起來後,腳粘在地上一樣始終沒動,他咂摸下嘴巴,還是忍不住擰著眉勸道,“陛下,您這身子不能熬。”
“本就胎裡弱,宜養!今日天氣好,但三四月的風還是涼的,在福錦山莊時您就在發熱,這熱度還沒下去呢您又坐這裡看折子,這會指定還在病著。”
“這般熬著,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您!”
他越說越激動,兩隻手拍的啪啪響,把立在旁邊的長壽驚的瞪大了眼珠子。
“你怎麼說話呢!”長壽幾步上前一腳把賈神醫踹跪在了地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坐在上麵的是皇上!皇上也是你能罵的!不想活……”
“行了。”周砥抬手敲了下桌子。
長壽立馬噤聲,狠狠瞪了賈神醫一眼,彎著腰小步退了下去。
“賈先生也是為朕著想。”周砥站了起來,親自把賈神醫扶了起來,“以後,朕的身體就交給賈先生了。”
“是。”挨了一腳的賈神醫這會挺高興。
他覺得這新皇挺好,底下的奴婢重規矩說明皇上有能力,奴才忠心護主。
皇上也寬和。
賈神醫望著要擺駕慈寧殿的皇上,摸著胡子在心裡瞎想。
說實話,他從見到皇上都現在,皇上臉上都是冷淡的表情,極少有情緒波動,根本猜不透他心裡想什麼。
當然也跟他的病有關係,常年生病的人,那耐心肯定不一般。
賈先生覺得自己在宮裡的日子應該不會難過。
就是不知道秦家那丫頭,要真如她說的那樣,該怎麼辦。
賈神醫覺得自己得跟皇上搞好關係,等到秦舒禾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得能說的上話。
皇帝的儀仗已經走了好遠,賈神醫趕緊追了上去。
然而等追到的時候已經到了慈寧殿門口,長壽都在外麵候著呢,他也隻能站在外麵。
殿內,周砥來了後坐在位子上一直沉默,文太後手裡翻著話本,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周砥喝了杯茶後才悠悠開口,“母後,我今日見到了姷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