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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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霜露成水滴落在了青石磚上,秦舒禾被兩個粗使婆子狠狠的按著跪在碎瓷片上。

鮮血順著月白裙裾綿延流出。

靖安侯夫人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霧,伸出手,猛地掐住秦舒禾的下頜,“五年沒所出,還占著世子嫡妻的位置。今日若跪不死你,明日我便讓卿禮休妻!“

隨後,摻著冰碴的池塘汙水兜頭澆下。

秦舒禾嗆咳著蜷縮起來,地上的碎瓷隨之紮進骨肉,疼的她身子直顫。

腦子裡突然想起昨日大夫的話:“夫人常年喝烈性避子之藥,身體虧損,已不可能再受孕。“

她的確時常服用湯藥,隻是那藥是用來調理身體受孕,且是封卿禮親自端過來,看著她服下。

此事蹊蹺,然而不等她找封卿禮詢問,今早剛出了院門就被婆母堵住,隨意尋了個由頭罰她。

“母親,是卿禮害我,他……”

“閉嘴!”侯夫人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嬤嬤,隨後坐到了回廊亭子的石椅上,“來人,少夫人不敬婆母,不服管教,給我狠狠的打她二十大板,看她還敢不敢頂嘴!”

“母親,您私自處罰我,若是讓卿禮知曉,不怕他生氣嗎?”

往日,封卿禮對她多有維護之意,湯藥也可能是意外。

然而,侯夫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笑得身子直顫,慢悠悠走到跟前,繡著金線的裙裾在視線裡晃的頭暈,“我兒即將迎娶崔相家嫡女,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當年要不是需要你秦家的銀山銀海,憑你這商戶賤種也配當封家的世子夫人?

“還廢話乾什麼,打,狠狠的打——“

沁過水的實心木板,一棍下去,皮開肉綻。

秦舒禾臉上的血色,退了個乾淨。鼻腔內充斥著鐵鏽與槐木杖的腥氣,混著婆母孟氏的話,融成一股陰寒之氣往秦舒禾骨髓裡鑽。

“您您說什麼?”破碎的嗓音混著血沫滾落而出,她盯著婆母腕間的羊脂玉雕並蒂蓮鐲,頭上的九鸞銜珠點翠嵌寶頭麵,以及脖子上的累絲嵌八寶瓔珞項圈,憤怒的咬緊牙關,雙眼赤紅。

孟氏身上戴的這些首飾,每樣都價格不菲,無一不是她送去的。

封卿禮說她體弱,需要修養生個孩子,又心疼她受累,讓她把秦家鋪子跟莊子交給孟氏打理。

她隻顧著高興封卿禮心疼她,聽了封卿禮的話,把她的嫁妝鋪子,莊子,都交給孟氏。

去年,侯府遇難,封卿禮說皇帝交給的差事出了意外,需要百萬兩銀才可避開此禍。

她不懂朝堂之事,從孟氏這裡要不來鋪子,怕封卿禮丟了命,把自己剩下的銀子,瓷器珠寶,皆變賣了錢財給他。

原來,這一切都是封卿禮跟孟氏的陰謀。

那她姑姑跟弟弟的死呢?

秦舒禾開始掙紮,想爬起來拽著婆母的脖子問一句,為何這般狠心算計,卻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板子一下下打在身上,不過五棍,她後背沒一塊好肉,眼睛跟鼻子皆在流血,眼前陣陣發黑,恍惚間看見回廊轉角玄色衣袂一閃。

“母親,這是怎麼了?”封卿禮在陪崔相之女遊園。

見到封卿禮過來,幾個粗使婆子鬆了手,板子也停了下來。

秦舒禾被打的奄奄一息,汗水混著血淚流下。

聽到封卿禮的聲音,渙散的瞳孔忽然凝住,帶著祈求的目光望去,期盼封卿禮念在五年夫妻的份上,能救她起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不想死。

“她這模樣可真醜,卿禮,我們走吧。”崔家嫡女用手帕捂住口鼻,撒嬌一般,搖了搖封卿禮的袖子。

“嗯。”封卿禮從始至終未曾看秦舒禾一眼,“母親看著處置吧。”

秦舒禾眼裡的祈求變成絕望。

想到姑姑跟弟弟的慘死,還有秦家產業,悔恨的心尖疼。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咬著牙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封卿禮衝過去,“封卿禮,我要殺了你——”

“撲通!”

一腳踹出,秦舒禾一陣天旋地轉,被踹出幾米,跌落池塘。

池水淹沒鼻口,她再沒有力氣掙紮,隨後陷入黑暗。

秦舒禾被濃煙嗆醒,奄奄一息,發現自己被反鎖在屋裡,外麵還起了熊熊火焰。

她手磨出鮮血,淒厲喊叫,無人應聲,最後被活活燒死。

秦舒禾含恨而終,死後靈魂不散,她看著,幾年後皇帝駕崩,封卿禮扶持幼帝登位,被封攝政王,權傾朝野。

秦舒禾還看見,幼帝私下極為依賴封卿禮,還喚他皇兄,這才明白其中緣由。

隨後,朝堂內鬥不斷,北涼趁機起兵,天下大亂。

大概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讓秦舒禾死後重生。

秦舒禾一睜眼,就是在喜房裡,入目是一片紅。

她一把扯下蓋頭打量新房,描金楠木案上孤零零立著一支喜燭,本該成對的鎏金燭台空了一半。

紅色的織錦蚊帳半懸在拔步床前,掀開一角,露出微微脫漆的雕花。

再看她自己,雲錦綢緞的嫁衣,領口的盤扣歪斜,寬敞不合身量。

秦舒禾柳眉蹙起。

她上輩子是瞎眼了不成,堂堂侯府世子娶親,連個新床都不舍得換,嫁衣也不合身,連緊要的喜燭,現在就隻剩一根。

那母子敷衍成這個樣子,她當初怎麼就全然看不到,隻顧著巴巴等他封卿禮。

“少夫人,您怎麼把頭蓋扯了下來?這不合規矩!”月芙在門口候著,聽見動靜進來,快步來扶秦舒禾,語氣十分緊張且急促,“這樣不吉利!要是被侯夫人知曉,定會看不起咱們。”

她一邊說話,一邊快速把喜床上的頭蓋拿了過來,要給秦舒禾蓋上,“少夫人,莫要惹了世子生氣。”

月芙話剛落下,封卿禮就被貼身小廝扶了進來,看見秦舒禾蓋頭已經扯下,有些鄙夷,“少夫人,少爺喝醉了,就勞煩少夫人照顧。”

秦舒禾注意力都在封卿禮身上,再見故人,她指甲陷入掌心,維持清醒。

殺他不過瞬息,比起封卿禮的命,更重要的是她弟弟跟姑姑。

報仇,需從長計議。

看著封卿禮顫動的睫毛,秦舒禾眉眼冷淡,衝著那兩個小廝扯了下嘴角,“辛苦兩位把世子扶進來吧。”

兩個小廝把封卿禮扶到床上就退了下去,秦舒禾則是坐到了桌前,吩咐月芙,“去廚房要一桌席麵來。”

前世,她也是從早上到現在未曾進食,肚子餓想要些吃的,他們就拿規矩說事,硬生生餓了一天,第二天早起敬茶,又要侍奉婆母吃飯,就在飯桌上暈了過去。

後來府上就有了世子夫人不懂規矩,且身子弱的傳言。

重活過來,她才不要守著侯府給她限製的規矩。

席麵上來,秦舒禾已經把頭上的珠釵卸下,坐在桌前吃飯。

她瞥向榻上闔眼的封卿禮,大紅色織金蟒紋喜袍在燭火下泛起流光,黑色玉帶歪斜著卡在腰際。

知曉秦舒禾在吃飯,隨即漏出不耐,裝作不經意的扭過頭,麵朝裡。

秦舒禾嗤笑,暗暗翻了個白眼,大口喝了碗湯。

吃飽後就去淨房洗漱換衣,隨後直接去床上睡覺,至於榻上的封卿禮,就讓月芙去伺候。

第二天早,封卿禮從榻上起來,渾身酸疼。

他抬手扶額,動作刻意滯澀,向秦舒禾致歉,“昨日我太高興,不小心喝多了。未能圓房,舒禾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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