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竺昨天晚上在家屬院的值班室裡接到了王翠花(馮文芷)的電話,心裡頭就裝著事。
等到丈夫葉爭回來了,戴竺把事情一說,葉爭思考以後表示,他們不能下午再過去,得早點過去,就一大清早去公安部的家屬院。
戴竺有些猶豫,“上午是武裝部的領導安排妹子認親,我們過去了,是不是耽擱彆人事了?”
葉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都表示不能拖到下午。
葉老爺子的聲音乾脆利落,“當著武裝部領導的麵,翠花他媽肯定會認親,但是武裝部領導、公安部領導走了以後呢?誰也不知道翠花他媽怎麼想的,咱們得給翠花托底!讓翠花她媽知道,組織是翠花的底氣,咱們家也是底氣。”
賈老太太點頭:“翠花同誌在農村的那一段是遭了大罪的,武裝部的同誌心疼她,公安部的同誌心疼她,但是她的家人萬一不理解咋辦?”
賈老太太經曆的事情太多了,覺得農村那一段根本不算什麼,無非是當被狗咬一口。
而且那兩條狗(栓子母親和栓子)上一次隻是被判勞改,這一次有武裝部插手,被槍斃都有可能。
翠花自己也是不在意的,甚至覺得能夠救下他家孩子很好,但是他們不了解翠花她媽,萬一她媽在意那一段經曆,不要這個女兒呢?
本來翠花作為烈士犧牲在戰場上,還有烈士補貼,人活著回來了,補貼肯定得還回去,萬一翠花她媽覺得寧願人死了咋辦?
“翠花同誌心心念念就是想回家,但是要是家裡人不接受,那可太難受了。”賈老太太絮絮叨叨說道,“咱們可以過去和老太太說,翠花當烈士那一段的錢,我們給補上,翠花有正式身份了,可以給找個更好一點的工作。”
小全這個孩子從小就聰明,是他們家的心尖崽,當時小全丟了,家裡亂了套。
要不是小全被王翠花(馮文芷)背著從山裡走出來,孩子肯定沒了,那這個家也要散了。
他們家都是記恩的,所以商議之後決定在第二天上班的都請假,一大家子就在公安部家屬院裡守著,等到公安部、武裝部的人離開了,他們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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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一大清早乘坐了公交車到了附近的站點,本來以為他們行動算是快的,誰知道拎著東西快到公安部家屬院大門的時候,見著了武裝部的軍車已經往外走了。
一行人連忙去登記詢問孫宜貞老太太的住所,進去了大院裡。
守門的老大爺見著又是女兵回家的相關人士,多看了他們一眼,心想著老太太家裡要熱鬨了。
葉家人拎著東西,又帶著孩子走路不快,等到孫家的時候,馮文芷已經把那些經曆告訴了母親。
那一段經曆並不會讓孫宜貞心生嫌惡,反而是心疼女兒。
孫宜貞摸了摸女兒的頭:“沒事的,沒事的,媽也再嫁過,不算什麼的,咱們以後不提了好不好?媽就難受那些惡人沒有被處罰,現在好了,武裝部的領導肯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其實我也這樣覺得。秦會計和我說過你的經曆,我在想,你應該會心疼我。”馮文芷聞著母親身上的味道就覺得心安。
馮文芷想著,雖然沒有記憶,但是昨天秦簷說了,她從小父母都疼她,嗅著母親身上的淺淡桂花香氣,她就覺得秦會計說的肯定是對的。
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讓她想要伏在母親的膝頭說話。
“可不是心疼?”孫宜貞老太太摸了摸女兒頭頂上的傷,這裡是最重的,已經愈合了,但是還可以看得出當時的凶險。
“我最慶幸的就是你回來了,隻要你回來了,什麼都好。要說起來,得感謝秦會計,我本來是想把所有的烈士補貼都給捐出去,他硬是攔著不給捐。那些錢都沒有花,都攢著了,屬於你的撫恤金晚點我們還給武裝部,臉上的傷和頭上的傷咱們自己治,不給國家增加負擔。媽這裡有錢。”
老太太忽然慶幸過去的錢都沒有花,以前覺得日子過得沒意思,女兒回來了,那些錢就可以留給女兒了。
馮文芷應了一聲,聽著媽媽絮絮叨叨的安排,忽然開口詢問,“媽,你身上這個桂花香味是香水嗎?”
“這不是香水,是秋天的時候我從家屬院的桂花樹裡摘的,做成了桂花的潤膚霜還有頭油。你媽做這個是頭一份,比百貨商場裡賣得都要好。”
孫老太太的頭發已經大半都白了,但是頭發還是泛著緞子一樣的光,頭發是用小小的藏起來的發簪固定的,這會兒提到了頭發,孫老太太把頭發散開了。
“以前你沒有參軍的時候,我也給你塗這些東西,你很喜歡這個味道。”
聞到這個味道就感覺到心安,馮文芷笑著說道:“怎麼參軍了就不塗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怎麼能有味?”孫宜貞說道,“我就給你郵寄過去沒味道的。”
兩人說著話,有人來敲門了,是小全一家人。
孫宜貞太太的崴腳還沒有好,隻好坐在椅子上,看著過來和她問好的小全。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孫宜貞老太太連忙說道,“我房間的抽屜裡有個餅乾盒,文芷幫我拿上一張大團結。”
葉家人連忙推辭。
“不要推辭,我家文芷說了,她是小全的乾媽,當時她沒有記憶,也是你們家給解決身份的問題,還幫著帶到北京來啦。”老太太感謝一切幫到馮文芷的人。
葉家人本來不放心老太太的態度,見著老太太有女萬事足的模樣,悄然放下心來。
葉老爺子提議說是去拜訪顧家,他們葉家做東,請大家一起吃個飯。
這才有了一夥人去顧家,人民出版社的編輯都離開了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23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