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深吸一口氣,她想著自己在升國旗的時候,聽到國歌就忍不住站直身體,她怎麼都不可能是敵特,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兵。
既然是當兵的,那就要把身體挺直了。
佝僂的背停止起來,眼神也銳利堅定,王翠花的變化讓看門的老大爺一愣。
“肯定是咱們北京的女兵!”老大爺心裡頭也忍不住激蕩起來,也不好多說什麼,隻盼望著早點知道王翠花的來曆。
王翠花大跨步出了保安室,對著邵峰正舉起了手行禮。
邵峰正利落回禮,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邵峰正在握住手的一瞬間,感慨傅明彥的敏銳,若是他握住王翠花同誌的手,短短時間恐怕不會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邵峰正對著傅明彥笑了笑,而後者也報之以微笑
“王翠花同誌,你好,我是辦公室主任邵峰正,你的情況我大概知道了一點,先去辦公室裡坐一會兒吧。”
“麻煩領導了,我都聽領導安排。”
跟著邵峰正到了辦公室,在王翠花準備說自己的情況時候,邵峰正擺擺手。
“先喝口水,不急。”
邵峰正用暖水瓶給兩人倒茶水。
傅明彥上前幫忙,以前做生意的時候,他就常常給領導們搞服務。
“領導,在這裡我是小輩,我來吧。”
邵峰正沒什麼官架子,笑著說道:“來者是客,沒有讓你來倒水的道理。”
邵峰正拿出四個杯子,甚至給還沒有出現的老秦也倒了杯水。
邵峰正也想起來孫宜貞這個人,一個人拿著四份烈士補貼的資本家出身的老太太,彆說是整個首都,隻怕全國也就這一個。
她的身份紮眼,錢更紮眼,所以武裝部也是高度重視老太太的情況,讓公安部家屬院照看著,武裝部也安排人和老太太對接。
秦簷作為和孫老太太對接的人,肯定是想要全程知道情況的。
“王翠花同誌,你和傅明彥同誌說了很久的話,先喝口水潤潤嗓子。秦會計去拿點東西,他等會也要一塊兒過來聽得。”
“好的,謝謝領導。”王翠花捧著水杯慢慢喝水。
保溫瓶裡的水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溫水了,王翠花確實有點口渴一口氣喝完了。
邵峰正又給王翠花倒了一杯水,王翠花又喝了一杯以後擺擺手,邵峰正給倒滿了以後,這才把暖水瓶放好。
邵峰正想了想,在秦簷過來以前還是有一件事可以做的,那就是用印泥拓印下來她的指紋和掌紋。
邵峰正去拿了紅印泥來,讓王翠花伸手來拓印。
王翠花就是想要核實檔案上的指紋和掌印,這會兒不住點頭,“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她紅了眼眶,也對著傅明彥說道:“傅同誌,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根本想不到武裝部這裡來。”
傅明彥說道:“我也就是動動嘴,走過來動動嘴,還是要勞煩武裝部的領導們一個一個翻閱檔案。”
傅明彥希望王翠花就是馮文芷,這樣也可以減少武裝部領導們的工作量。
指紋、掌紋都印下以後,邵峰正讓她去洗手,洗完了手,秦簷也從檔案室裡拿著馮文芷的檔案過來了。
邵峰正把印好的指紋和掌紋紙張拿到辦公桌前,“你坐在這邊看。”
“王翠花同誌,咱們就坐在這裡。”傅明彥見著王翠花張望,想要走過去,手壓在王翠花的肩膀上。
“武裝部的檔案涉密,咱們過去不合適。”
“對對對,謝謝你傅同誌,我急得都忘了。”王翠花坐了下來,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又硬逼著自己不去看。
“同誌,要不咱們在外麵說說話。”傅明彥說道,“就在辦公室外,隔著一層窗戶,領導看得到咱們,咱們也吹吹風,你也冷靜一下。”
·
秦簷本來還想遮住檔案信息來看,現在傅明彥把人給帶出去了,他就可以直接抽出來檔案裡的資料來看。
首先看的是掌紋,馮文芷是典型的川字紋,三條橫紋貫穿掌心,其他細小的紋路走向也是一樣。
秦簷心臟跳得飛快,甚至還口唇生乾,他逼著自己繼續每條主紋路旁邊蔓生的小紋路去看,等到全部核對過一遍,幾乎要跳起來。
“你看,一樣的!”
邵峰正小聲說道:“彆那麼咋咋呼呼的,人就在外麵,萬一不是的,該有多難過。”
秦簷的聲音也沒那麼大,他連忙用氣音說道:“對對對,還有指紋,都得核對上。”
兩人一起看,中間的小旋渦往外走,細小的貫穿過來的紋路也是一模一樣。
兩人雙雙比對過,可以確定掌紋、指紋都符合,外麵的人真真切切就是被組織認定失蹤並且死亡的馮文芷。
秦簷的眼眶有些發熱,“還真是馮文芷同誌啊,老太太可要高興了!”
秦簷被調到武裝部的時候,馮文芷已經參軍了,他並沒有見過這位女兵,但是因為要和老太太打交道,他看過馮文芷的檔案。
馮文芷參軍以後的表現他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那是個真正的當兵的好苗子,兵中兵王。
女兵在體能裡相比於男兵是占劣勢的,因為激素分泌問題,女兵無論是綜合體能和速度都很難比得上男兵。
馮文芷的名氣聽起來很文氣,但是長距離的拉練,距離越長她越占優勢,把一把男兵都給比下去了,打靶那就更是厲害了,整個營裡都沒有人比得上她。
秦簷的眼眶紅了,他想到了門衛老爺子的話,這樣的女兵居然被拐賣了。
好好的英雄居然被人糟踐了,他們的英雄居然流血又流淚了。
邵峰正拿出來了手帕,塞給了秦簷:“行了啊,彆老沉浸在情緒裡,人還在外麵等著,一個人得和他們兩個說情況,還有一個人得和領導彙報。”
邵峰正是辦公室的主任,卻不是武裝部的一把手,這麼大的事情肯定得和領導彙報。
馮文芷的手續都是按照烈士辦的,戶口都注銷了,烈士補貼也足足發了快四年,死而複生了,可不得給人恢複身份,那些撫恤金也要退回來。
還有這件事,是不是得讓宣傳部的人拍照,得上報紙。
“我是高興又難過。”秦簷語無倫次地說,“高興老太太不用心存死誌了。又難過馮文芷同誌的遭遇,咱們的戰士居然被拐賣了。”
秦簷猛地吸了一下鼻子。
邵峰正說道:“你先彆問,免得難受的事還要說個好幾遍。這樣吧,馮文芷同誌這個點來武裝部也不一定吃飯了,你去外麵請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我給領導報告完了也過去。”
“老秦,你平複一下情緒,也給他們兩人說,身份核實了。”
秦簷:“也給那個傅同誌說?”
“傅同誌是個熱心人,而且他媳婦還認識馮文芷,這事也不涉密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