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股莫名的戰栗感順著脊椎竄上後頸,令江瀾渾身汗毛倒豎。
而那對蒼青色的骨翼在晨光中泛著玉石般的光澤,表麵流轉著細密的紋路,他試圖理解,卻因讀不懂而放棄。
“看來這不是樹妖自身的東西”江瀾喃喃自語。
他體內的羅盤突然震顫了一下。
起初隻是輕微的抖動,但轉瞬間,那震顫就變成了劇烈的旋轉,江瀾甚至都能聽到體內傳來“哢哢”的指針轉動聲。
他按住胸口,臉色巨變,“這是什麼情況?”
自從自師父臨終時得到這羅盤以來,它從未如此躁動過。
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
地上的碎石開始微微輕顫,就連那未曾熄滅的幽綠火焰都詭異地朝著江瀾的方向傾斜。
骨翼突然發出清脆的嗡鳴。
江瀾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對骨翼就“錚”的一聲從碳化樹乾中掙脫,懸浮於半空中,翼尖直指他的方向。
他盯著那對蒼白色的骨翼,眉頭微微皺起。
這骨翼晶瑩如玉,隨著風微微顫動,像是在呼吸一般。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出於好奇,他伸出手,指尖試探性地觸碰骨翼邊緣。
——嗡!
骨翼驟然震顫,一股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而上,江瀾瞳孔一縮,本能的想要收手,可那骨翼卻像是活物一般,猛地纏上他的手臂!
“什麼鬼東西?!”
他猛地後退,可這骨翼的速度更快,蒼青色的光芒驟然爆發,整對骨翼行雲流水般的纏繞上他的身體,沿著手臂,肩膀,最終俯在他的脊背之上。
“呃——!”
劇痛瞬間炸開!
江瀾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頭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骨翼尖端正刺入他的脊椎,像是無數根細密的針,紮進骨髓,與他的骨骼強行融合。
“這東西在寄生我?!”
他咬牙低吼,試圖扯下這東西,可體內的羅盤卻在此刻瘋狂運轉,不僅沒有阻止骨翼的入侵,反而更像是在
引導它!
“哢哢——”
骨骼錯位的聲音清晰可聞,江瀾背後的皮膚被撐開,那種被強行改造的劇痛令他眼前一陣發黑。
“這不是這樹妖的東西”
劇痛感一直持續了七日,在這期間,江瀾一直被一股無形的氣勢壓在原地,甚至一動也不能動。
直至第八日清晨,蒼白色的骨翼緩緩舒展,最終完全展開,翼展近兩丈,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劇痛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
契合感?!
江瀾喘息著,緩緩站直身體,背後的骨翼輕輕扇動,竟如臂使指,仿佛它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他嘗試著控製骨翼,輕輕一振——
“轟!”
狂風驟起,他的身體瞬間離地,衝上高空!
江瀾瞳孔驟縮,本能的調整姿態,骨翼順應著他的心意,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他懸浮在半空中,俯瞰下方的山林,心中震撼難言。
“這東西能飛!”
不,不僅如此。
他能感覺到,骨翼中正蘊含著一股陌生的力量,冰冷,鋒利,但卻又聽他指揮。
山風掠過林梢,飛行至十裡過後,江瀾這才從飛翔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靠坐在一顆古鬆的虯根旁生出火堆,撕咬著剛隨手獵來的兔腿。
烤兔腿外酥裡嫩,油脂順著指縫滴落,他卻食不知味,目光始終盯著自己的左掌心。
八日前的那場死鬥中,心口處羅盤化作甲胄的一幕仍曆曆在目。
黑紅色的金屬如活物一般蔓延至整個左臂,連八百年道行的樹妖根須都被小臂處的刀刃斬斷。
“出來,你給我出來!”
可如今任憑他如何用力,心口處的羅盤指針依舊隻是靜靜地旋轉,再無當日異象。
“莫非需要特定條件?難不成是危急時刻自動觸發?”
江瀾抹去手上油漬,猛然起身,直衝向百米外的一處斷崖。
崖邊碎石滾滾。
看著這一切,他不禁退了兩步,這一情形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初被扔下斷魂淵的那一幕。
平複雜亂的心情良久,這才看了看自身後背生出的骨翼,“當初那麼深都僅僅隻是摔出了個好歹,這次應該問題不大!”
他屏息凝神,突然撤去了所有防護,任由身體向前傾倒!
耳邊風聲呼嘯,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崖底的亂石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仍無反應。
在即將觸底的刹那,骨翼猛然展開,掀起的氣流卷起滿地枯葉。
江瀾單膝跪在碎石灘上,眼中閃過一絲焦慮。
這種失落感讓他想起幼時自己第一次握劍,明明看得見劍路,手腕卻跟不上心思。
既然羅盤甲胄無法召喚,江瀾也不再多費心神。
他摸了摸心口處的羅盤,飛向向上空拿起自己的烤兔肉便再次啃了起來。
隨後目光投向遠方連綿的山脈。
經過這幾日,自己的時間已然不多,不過七十來天,而更要命的是他更是不知道月華露在何處,要是想取得此物,必要先出這斷魂山脈。
“既然甲胄無用,那便先行趕路,還是命要緊。”
江瀾心念一動,背後骨翼緩緩舒展,他順著羅盤指針轉動的方向,飛過重重山巒。
而下方的密林間偶爾傳來妖獸的嘶吼,可每當他的身影掠過,那些聲音便戛然而止,仿佛在畏懼著什麼。
“看來有了這骨翼,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他心中暗自慶幸,但並未放鬆警惕。
斷魂山脈危機四伏,即便是築基期巔峰的修士,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更何況自己隻是一個沒有了修為的普通人,自己這身上的秘密連他自己都還未看透,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
飛行半日後,天色漸暗。
江瀾落在一處山崖上,略做休整。
他取出水囊飲了一口先前的山泉水,內心深處始終感應著羅盤指針的方位。
抬眼望去,不遠處已是斷魂山脈的邊緣,再往前,地勢漸緩,密林轉為稀疏的丘陵,隱約可見一條蜿蜒的土路,通向遠方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