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瀾狼狽模樣,寧雨曦眸中閃過一絲帶有玩味的壞笑,“你可知道先前救你用的‘月華露’不過是吊著你魂魄的引子。”
她赤足緩步挪動,紅唇微啟,“若是要像常人一樣,想在往後的日子裡依舊行動自如,還是得用我族心頭血煉製的月華露重塑經脈,否則嘛”
她故意拖長尾音,看著江瀾繃緊的脊背,才笑著補充,“你的身子就會像曬乾的蛇皮,直到命儘。”
“什麼?!”江瀾聞言猛的從地上撐起身子,塵土沾了滿臉也顧不上擦,“姑娘為何現在才說?”
“哎呀——”寧雨曦慵懶的倚上靠背,“郎君這般著急作甚?”她歪著頭托著下巴,偽裝出一副天真的神色,“畢竟還有八十五天光景呢呃,是八十五天沒錯吧?”
江瀾聞言眉毛再皺,當即轉身去整理行裝。
忽然之間一道銀光閃過,一條狐尾已將他攔腰卷了回去。
寧雨曦冰涼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吐息道,“這斷魂淵深處有多危險想必你也有所耳聞,這裡隨便一隻妖獸都能給你拍成肉泥咯”她忽然貼近,紅唇靠上他的耳垂,“要是你死了,我這幾日悉心照料帥哥的心血豈不是白費?”
江瀾被卷在狐尾內動彈不得。
幾日相處下來,他發現自己漸漸的習慣這妖女的一些不正當行為了。
果然,人還是環境的產物。
寧雨曦輕笑一聲,狐尾悠然收回,卻在江瀾眼前忽然一頓。
她抬起纖纖玉手,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隨後——
“哢嚓!”
她竟生生折下了自己的一根小指!
江瀾一驚,踉蹌的後退半步,卻見那一截斷指在她掌心化作為一支森白的骨哨,且瑩白如玉。
“郎君彆怕~”她歪頭輕笑,親手將骨哨為江瀾戴在脖子上,“山脈險惡,若有性命之憂,便吹響它。”
戴好後,寧雨曦輕輕撥動了一下哨身,語氣慵懶道,“在這山脈中,方圓八十裡,妖獸自會退避。”
一陣操作過後,江瀾不知聽進去沒有,隻是依舊盯著她的手——那斷指之處血肉蠕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了出來,竟比原先的還要瑩潤幾分。
“出了這山脈,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怎行?”寧雨曦忽然翻轉手腕,左手玉鐲閃過一道青光。
霎那間!十八般兵器懸於空中,件件流光溢彩。
江瀾見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喉頭發緊道,“這些是”
“戰利品呀~”寧雨曦尾音上揚,指尖隨手拿起靠近自己身側的嵌玉短刀,“之前與我交戰的一些修士臨終時可是很慷慨呢。”忽而又歪頭笑道,“不過郎君放心,我都擦洗乾淨了。”
江瀾凝視著這些泛著光澤的武器,腦海中竟莫名的浮現出那些修士在這妖女手下慘死的畫麵
迫於壓力,他故作鎮定的挑選良久,最終卻隻取出了一麵古鏡和玄鐵劍。
行囊簡單,不過片刻便收拾妥當,待江瀾踏出門檻時,忽然頓住腳步。
此刻已然接近深夜,一陣夜風卷起先前墜崖時被扯碎的衣角,沉默過後,他轉身對著屋內深深一躬。
“姑娘救命之恩,江瀾沒齒難忘。”他聲音低沉,目光直視著那雙勾魂的狐狸眼,“與姑娘相見,擅自為姑娘取名,實數冒犯”
原本寂靜的屋內,此刻卻傳來一陣輕笑,隻見寧雨曦依舊倚靠在那軟榻上,雪白的長腿從裙擺中若隱若現。
她指尖繞著發尾,低笑出聲,像是未曾料到一般,“郎君這般鄭重作甚?”
隻見軟榻後的狐尾輕輕掃過地麵,隨後自屋內伸出,徑直的托起了江瀾的下巴,“不過是個名字罷了這般鄭重,倒叫人舍不得放你走了呢。”
見江瀾耳根泛紅,她這才緩緩的收回狐尾,用指尖在身側的桌麵上叩出蠱惑的節奏,“郎君去意已決”
“那便祝你一路順風,更彆讓我失望喲~”
對於此女的魅惑,江瀾是實在無法承受,感覺到自己耳根發燙,這才匆匆抱拳告辭。
出得木屋一裡地後,夜風裹挾著枯葉的氣息灌入衣領,江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骨哨貼著胸口微微發燙,像是女子特有的體溫一般。他低頭看了眼骨哨,又看了看月光升起的方位從而尋找方位。
就在此時,那鑲嵌在心口的羅盤竟然開始發燙,他隻感覺到那指針開始自主旋轉,隨後指針直指西方密林深處。
想起羅盤內的奇異場景,他便起身跟隨著指針行走,而越往前方行走,他便發現在這斷魂山脈中的植被竟違背常理的茂盛,雖說是冬季,但相比起盛夏樹林的綠意裡,這裡倒更是顯得幽森可怖。
百米過後,江瀾行走間看著手中玄鐵劍,出於好奇這劍的趁手程度,行走之間他隨手揮砍出兩劍,但效果卻是讓他驚訝了幾分。
隻見揮劍時所掠過的空氣竟形成了淡青色的波紋,十步之外的一棵人麵樹瘤的老鬆樹皮突然綻開兩道細痕。
雖不及他當年築基期時揮出的劍氣那般摧枯拉朽,但此劍竟能隔空傷物,這已經遠非尋常鐵劍所能及。
他忽然想起師父教導他時所說的話,“真正的凶器,出鞘是要見血的。”
江瀾收回思緒的同時收劍回鞘,“呃。倒是比想象中順手”
“嗚——”
行走大約三個時辰左右,遠處傳來似嬰兒啼哭般的鳥鳴,江瀾抬頭望去,隻見在高聳如雲的鬆樹枝丫上正蹲坐著幾隻眼睛冒著紅光的怪鳥,而樹間偶爾閃過的幾道黑影,也能看到它們長著三對不對稱的翅膀。
見此情形,他指尖不由自主的摩挲著鐵劍的紋路,掌心滲出的冷汗甚至已將劍柄潤的光滑。
“這妖女給的這東西,當真能保命嗎?”他想起寧雨曦折斷手指時的那聲脆響,胃部又是一陣抽搐。
“《九州異獸誌上曾記載過,蝕骨鳥是獨居動物且蝕骨鳥的粘液,若是觸碰到了低於凝氣期的修士,便會化骨。”想到這裡,江瀾咽了口口水,打了個哆嗦的同時再次瞟了一眼樹上的那些黑影。
而那些黑影在此刻至少也有二十來雙紅眼在暗處閃動,像是懸在頭頂的催命符,直至此刻,他才在心中懷疑起了古籍的真實性。
半月前他還是江家族人時,這種程度的妖物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現在
他忽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