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超還在傻傻地站著,要不是趙淩然拉過來坐,他還在發愣。
“我一直以為你們還在外麵出差呢,楚總,您回來了,那我們江總人呢,她不應該跟您一起回來嗎?”
“我們。”楚原難得產生語言障礙,“分開走了。”
“哦。”孫超的神色有些不安起來,“早上我給我們江總發消息,到現在都沒回,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們江總”
趙淩然拍拍他的肩膀,“你們江總可是妥妥的女強人,能出什麼事,真要出什麼事,那也是彆人出。”
孫超依舊擔心,“可我們江總沒怎麼一個人跑這麼遠的地方啊。”
“遠怎麼了?還能有人把她吃了啊。”趙淩然玩心大起,“你啊,彆一口一個你們江總,你們江總的,不知道的,以為你倆什麼關係呢。”
這一調侃,把個好好的孩子急得憋紅了臉,“趙總,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江總清清白白的,跟誰都沒有”
“得得得。”趙淩然哭笑不得,“我就是打個比方,開個玩笑,怎麼還急成這樣了,我看你工作的時候挺果斷的,怎麼還禁不起逗了。”
“那你也不能開我們江總的玩笑啊。”
“好好好,不開,不開。”接收到楚原警告的目光,趙淩然連忙繳械投降,“你們江總有你這樣的員工,真是三生有幸啊。”
孫超並不認同,“是我們江總人好。”
“對!”趙淩然猛一點頭,“你們江總人好!”
話題被趙淩然越帶越遠,楚原實在聽不下去了,手指扣了扣桌麵,“你們江總,最後一次給你信息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說了什麼?”
“嗯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些最近幾個單子上要注意的一些問題,其它也沒什麼,哦對了。”孫超認真回憶著,“還說讓我不要擔心,她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我們江總啊,是個路盲,所以這種出差,基本都是我陪著一塊兒去的,這次由您陪著,我們江總也有個照應,倒是沒什麼,沒想到楚總您一個人先回來了。”
並非責備,但聽著,好像又有些不滿。
楚原沒吭聲。
趙淩然撲哧笑了出來,“你們那個江總,路癡?哈!”
孫超對趙淩然開始又愛又恨了起來。
在幾次工作的對接過程中,他終於領略到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個趙總,看著像個紈絝子弟,但本事確實在常人之上。
不管從設計的理念,還是細節的處理上,他都是超常發揮,想常人所不能想,讓人望塵莫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業界楷模,眾人學習的目標。
但眼下,又這麼放蕩不羈胡言亂語的,這樣的落差,讓孫超有點接受不了。
他不喜歡任何人開他們江總的玩笑!
孫超走了,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楚原一眼。
趙淩然趁著周晉他們還沒回來,湊過來小聲八卦,“這表麵看著好像風平浪靜,不過以我縱橫柳綠花紅中多年的經驗來看,老大,你跟那個江總,吵架了吧?”
被窺探出實情的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把你的這些聰明心思多放在工作上,我會很感激你。”
“工作是工作,彆轉移話題。”向來不怕死的精神支撐著趙淩然繼續,“你說你把人家一個女人,就這麼扔在遠在千裡之外的地方,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萬一有什麼事,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可該怎麼辦哦。”
“你剛剛不還說,她那樣的女人不會出什麼事。”像是在嗬斥他的前言不搭後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能有什麼事。”
“我剛剛那是安慰那傻小子來著。”趙淩然笑嘻嘻道,“要換做我啊,我是真狠不下心,你說江總那人吧,雖說死心眼了點,脾氣壞了點,不好相處了點兒,但好歹,人家也是有模有樣有身材的,這一個人晃晃蕩蕩的在外麵,還又是晚上的,這,這,哎,我可是舍不得啊,老大,誒,老大,我還沒說完呐,上哪兒去啊?”
趙淩然一縮腦袋:得,這玩笑開得,人真急眼了。
柳婉悅回來,一心想找尋的人,座位已空。
趙淩然沒骨頭似的搭著周晉的肩膀,“剛剛接了個電話,急事,老大先走了,讓我在這裡等你們。”
撒謊真是輕車熟路
好在,柳婉悅信了,但心裡很是失落。
這久彆勝新婚,她還想著好好地纏綿一番,如果可以,說不定還能懷上他的孩子
楚原回到公寓,明知道趙淩然那小子的話全是在放屁,卻在他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不疼,但悶得慌。
在接連掐掉了幾根煙蒂之後,才摸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連存都沒有存的電話號碼。
無人接聽。
一直無人接聽。
把手機甩在了一邊,又一度的煩躁席卷而來。
接連兩天,馬不停蹄地,終於跑完了最後一家,江檸感覺自己的腳實在疼得厲害。
早就戒掉了徒步的這些年,一下子跑了這麼多家,確實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最後一家供應商的老板,是老邢之前在部隊的戰友,為人處世跟老邢相差無幾,所以江檸覺得一味地拒絕彆人的好意確實說不過去。
饑腸轆轆加上盛情難卻之下,欣然接受了邀請,在酒店附近的飯店吃了一頓具有當地特色的菜。
雖說比不上高檔酒店的水準,但原汁原味的當地特色,讓她好好的飽腹了一場。
飯飽之後,散步消消食,是她眼下最想做的一件事。
江檸習慣性地摸了摸包,才想起出來的時候將包和手機都放在了酒店。
有些想笑,這些年帶著孫超那小子天南海北的跑,竟然不知不覺對他有所依賴。
每次隻要他在身邊,所有的細枝末節都是他提醒著。
這突然不在,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一想起導致眼前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就有些懊惱,悔不當初那幾天將那個人喂飽了。
早知如此,就算餓死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夜幕之下,廣場上熱鬨非凡。
江檸找了張長椅坐下,吹著自然風,放空一切,心情也就自然而然地變得愜意起來。
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緩慢的節奏,風平浪靜的祥和。
如果不是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這風,依然是平的,浪依然是安靜的。
江檸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這個時間,這個城市,不應該會出現此人。
江檸再三確認之後,心下一沉,歎了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撚掉了剛剛掉落在袖子上的一片小樹葉,腳步沉沉地走了過去。
“江逸。”
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聲音低沉,卻猶如一聲晴天霹靂打在了名叫江逸的少年的耳邊。
他抬頭看到來人,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明明不該怕她的,可手腳卻不聽使喚,乖乖地站了起來。
“姐。”
江逸能夠肯定,這八百年不叫一次的稱呼,絕對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因為驚嚇脫口而出的。
他狠狠地吞了吞口水,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女孩子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壓根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發生有辱他男人自尊的事,可千萬不能在女孩子麵前丟了臉。
他這個姐姐,完全是個捉摸不透又脾氣不太好的主兒。
女孩兒不傻,拔腿就走。
江檸一把拉住了她,“坐下。”
女孩兒乖乖地坐了下來。
觸及江檸的眼神,江逸硬著脖子拚死抵抗,覺著如果就這麼坐下去了,那就真的很丟臉了。
在不到幾秒的掙紮之後,還是被女孩子硬拽著坐了下來,心裡還不忘安慰自己,這可不是你讓我坐我就坐的啊。
江檸將江逸往旁邊推了推,在兩人的中間坐了下來。
第一次挨著這麼近,江逸有些不習慣,但他沒有挪開。
“什麼時候來的?”江檸的語氣有些冷。
“就今天。”不想回答,可嘴巴說服不了自己的膽子。
“跟誰?”
“我一個人。”
“怎麼來的?”
“坐火車。”
“家裡知道嗎?”
“不知道。”
江檸微微地轉了頭,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一輪的血脈相連的弟弟,不笑也不怒,“她是誰?”
作為過來人,其實內心早已洞悉一切。
隻是感慨血緣這東西,還真是鐵血的緣分,在一個對兩個人來說都陌生的城市,竟然也能碰上。
看他吞吞吐吐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江檸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的人。
衣著時尚的小姑娘,一看就會來事兒,“姐姐,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
江檸一笑,“網上認識的朋友?”
小姑娘愣了一下,“嗯”
“你多大了?”
“我16了。”
特地強調的數字,貌似在告訴江檸,她已經是大人了。
真是個如花似玉的好年齡。
江檸感慨,想當初自己這個年齡的時候,隻是一門心思啃著書本,哪會想到這些。
“本地人?”
“嗯。”
小姑娘回答得很乾脆,一旁的江逸顯得很不高興了,“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好了,難為一個小姑娘乾什麼!”
江檸皮笑肉不笑,“就算我為難她,你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