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家門,臂彎即被挽住,那隻纖細的手臂的主人,在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卻一臉平靜依然的神色之後,歡呼雀躍的小臉兒頓時暗淡了下來,帶著不滿和撒嬌的情緒:“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想我嘛。”
香氣入鼻,酥聲入骨,撅起的嘴唇掛在精致的小臉兒上,任憑哪個男人都抵不過這嬌軟的撒嬌。
偏偏,眼前的男人,毫無波瀾
楚原一路走到沙發,粘在身上的那隻手都沒有放開過。
柳婉悅挨著他坐下:“打你電話不接,給你短信也不回,說好的今天晚上跟阿姨一起吃飯,你去哪兒了啊?”
楚原皺了眉:“這趟飛行倒是讓你長進不少,回來知道質問我了。”
柳婉悅頓時軟了聲調:“哪有啊,我這不是因為太想你了,你又不回我短信,我才急的嘛。”又略帶委委屈屈的神色:“我怎麼敢質問你啊,說好的不乾涉你的自由的。”
“什麼叫不乾涉他的自由!”
很突兀的聲音,震得楚原的腦殼嗡嗡的響。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那兄弟們口中的老佛爺,他的親媽。
一個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貨真價實的鐵血女強人,在外所向披靡,回到家中,用她自己的原話講,丈夫和兒子,一個比一個讓她不省心。
避免正麵衝突,楚原沒接話。
柳婉悅見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之勢,連忙迎了上去:“阿姨,彆生氣啊,生氣容易長皺紋哦。”
很老套的哄人方式,但很管用,林蕊鬆了表情:“你手機乾什麼使的,找個人都找不到,早就跟你說好了,今天一起吃飯,你爸爸要值班就算了,你乾什麼去了!”
楚原依舊不接話。
“婉悅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在廚房幫著阿姨忙這忙那,說要早早地把飯菜給你準備好,怕你萬一突然回來了,你倒好,做人家的男朋友,做得連個人影也找不到,人家事事順著你,依著你,連你說不乾涉自由,她都做到了,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不乾涉自由可以,你說暫時不想結婚,也可以!但不代表你可以隨心所欲,你這樣,對得起婉悅嗎?”
劈裡啪啦的一段話,炸得楚原的腦子疼,他微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彈著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
柳婉悅一看架勢不對了,連忙道:“阿姨,你彆這麼說他了,他對我挺好的,可能今天他太忙了,所以沒看手機才這樣,你想想,他一個人要管理那麼大的公司,這些小事,他難免會忽略的啊。”
林蕊戳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也就你這麼讓著她了。”又對著楚原道:“好好陪陪你女朋友,她成天滿天飛的,也沒閒著,也不是等著你養,彆動不動拉個臉色給彆人看。”
很刻意地離開,留下空間給沙發上的人獨處。
柳婉悅,一個含著權勢的金鑰匙出生的女人,也不缺乏美貌,大可以給楚家的香火延續優良的基因,不管從哪方麵講,她都稱得上是他合格的女朋友,這樣的搭配很完美。
可在這表麵的完美下,卻有著旁人無法看到的空虛和蒼白
莫名的,楚原的腦海裡突然就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個女人。
像隻渾身帶刺的刺蝟,冷漠又疏離,可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嬌弱樣,又是那麼乖巧恬靜。
真是個猜不透的複雜女人。
而他,並不怎麼喜歡女人太過於複雜了。
再看看巧笑倩兮的眼前人
挺好!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兩個女人猶如母女般融洽,飯桌上交談著各種時尚消息,倒顯得親兒子有些局外人似的格格不入。
飯後,林蕊又不忘重中之重,要楚原好好地陪陪柳婉悅。
“走吧,我送你回去。”楚原穿上了外套。
柳婉悅愣了片刻,“你這是第一次主動送我回家啊。”
雖然才剛見麵就要送她回去著實讓她有些不高興,但比起這主動的相送,柳婉悅知足了。
能光明正大地坐上他的副駕駛,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當初,在飛機上的那場偶遇,讓她對他神魂顛倒,在多方周折下,才打聽到原來跟她是同一個城市的人,可以說得上是窮追猛打,用儘了她這輩子的力氣,才讓這個高傲的男人鬆了口,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她的了。
當然,這裡麵更多的是林蕊的功勞,助攻做得相當的出色,所以她對林蕊有著太多的感激不儘。
他是她第一個主動追求的男人,大概也是這輩子唯一的一個了,她想做他的妻子,這是她的夢想。
為此,她可以放下身段,包容他的傲慢和疏離。
兩年了,整整兩年了。
她的包容得到了些許的回報,他依舊是那個高傲的人,依舊沒有帶她參加他的社交活動,但至少承認了她是他女朋友的頭銜。
他們都很忙,但對他的愛,有增,無減。
坐上副駕駛,柳婉悅很開心,“原,我都好久沒坐你的車了。”
“嗯。”楚原專心地開著車。
“你最近很忙嗎?”
“嗯。”
“我也是,天天飛來飛去的,累死了都。”這句話說得很刻意,她想得到什麼樣的回答,她相信這個聰明的男人是知道的。
很可惜,還是沒等到那句話。
“累了就多休息。”
柳婉悅調整好心態:“過段時間我請幾天假,好好陪陪你吧,好不好?”
“再說吧。”
“原”
“過段時間公司要在外地成立子公司,到時候我可能會過去一段時間。”
“哦,好吧。”心裡釋然了幾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很久沒出去玩了,我就當過去旅遊,你忙你的工作,我絕不打擾你。”
“再說。”
好吧,她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這個男人工作的樣子,她是見過的,六親不認
“原,今晚陪我吧,我很想你。”
楚原的一個“好”字,讓柳婉悅所有的不快都消失全無,要這個男人輕易的說一個好字,是多麼難的一件事。
小彆勝新婚,柳婉悅表現得很熱情。
隔著薄薄的睡衣,溫熱的身體接觸的那一瞬間,像點燃了一團火,她主動送上香唇,楚原卻微微地偏了頭,改為親上了她誘人的香肩。
一地春色。
滿室曖昧。
似發泄又似訴說。
第二天。
江檸做了一大堆的檢查,很慶幸,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在開醫囑的時候,醫生連連叮囑了她好幾遍:多注意休息,少熬夜。
又重重地強調了一句:再這麼不注意,以後生育都是個問題。
這聊得是不是有點遠了
事不關己,可偏偏吳奕維頭點得跟搗蒜似的,讓醫生忍不住又多囉嗦了兩句。
“你這男朋友不錯,好好珍惜啊姑娘。”
江檸一個不字卡在喉嚨口。
算了!跟一個陌生人沒必要解釋太多了。
吳奕維本打算先送她回去,江檸見他的電話響個不停,便催促著他趕緊去公司。
熬不過她的催促,他又叮囑加威脅地告訴她一定要回去休息好。
江檸剛點完頭,手機就響了。
來信息的,竟然是孟長懷。
“小蘇,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江檸心裡立刻有了數,她知道這頓飯,一定不會吃得香,但又不想抹了孟長懷的麵子,於是隻好違背了剛剛才答應的事。
她對孟長懷,有尊重,也有感激,但在一些事情上,漸漸地,這種尊重和感激也淡了下來,但還不至於憎恨。
孟長懷是單獨前來的,這讓江檸有些意外,那個每日跟他焦不離孟的錢欣鈺按理說應該緊緊跟隨的。
能放任孟長懷一個人出門,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孟長懷雖年過半旬但寶刀未老,歲月的痕跡絲毫沒有掩蓋掉他年輕時的風流倜儻,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隻不過在遇到錢欣鈺之後,算是遇到硬茬了,錢欣鈺做生意有手段,治男人也頗有威懾力,算不上美女行列,但偏偏能製得住孟長懷。
都說錢欣鈺跟著這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簡直是浪費了,可共事的那些年,江檸如何看不明白,兩個人,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孟長懷要的是錢欣鈺手裡的資源和豁得出去的臉麵。
而錢欣鈺,要的是孟長懷將她高高捧在手心裡的優越感,要知道,這個年齡再加這副尊榮,再去找個男人如此的慣著寵著,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至於孟長懷的原配夫人,一直都知道錢欣鈺的存在,但從來不哭不鬨,安靜得像個透明人。
因為這位原配夫人太了解自己丈夫的德行了,就算沒有錢欣鈺,也會有彆的小三小四。
至少錢欣鈺這個小三當得,還是挺“有情有義”的,不僅替孟長懷搭理著公司,還每個月按時按點地給原配提供生活費。
所以原配也懶得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過上了衣來伸手的日子。
這種大跌眼鏡的和諧,大概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我點了幾個你愛吃的菜。”孟長懷的笑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個慈祥的長輩:“知道你不吃辣,特地交代了他們不能放辣,路上堵車了吧,快,坐下來吃飯。”
路上是堵了會兒車。
江檸以為孟長懷會讓她等,沒想到,竟然比她先到。
確實都是她愛吃的菜,但再喜歡的東西,若不是跟喜歡的人分享,那就失去了這個東西原本的美味。
江檸坐了下來,手背上的吊針還留著印記,她不想讓孟長懷看到,以免引起沒必要的噓寒問暖,所以刻意地用袖子遮擋了起來。
“孟總,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江檸直切話題的方式讓孟長懷有些窘迫:“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還是一點沒改,當初你離職的時候,我就想,你出去後,乾得不會差,果然是我想的那樣。”
江檸對他的褒獎並不感冒:“孟總既然知道我是主動辭職的,為什麼現在要改變說法呢?”
意思很明顯,針對的,就是目前對她不利的那些謠言。
“被開除和主動辭職,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孟總不會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