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陳二栓揣著五兩銀子站在院門口,手指把錢袋捏得皺巴巴的。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拿這麼多銀錢,掌心全是汗:“娘,這……這會不會太多了?村長辦事本就是分內事,怎好再給銀子?”
蘇晚晚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他的腦殼:“我沒讓你全給,其他的留給自己傍身。”
“還有你怎麼知道是分內事?村長為了咱們的事忙前忙後,多少也得給人家一點跑路費吧?以後咱們用到村長的次數還很多,總不能次次讓人家白乾吧?”說到後麵,語氣頗有幾分語重心長。
陳二栓連連點頭,剛要走,又被蘇晚晚叫住:“對了,路過鐵匠鋪給老四買把鋤頭,他那把都快磨成菜刀了。”
目送老二走遠,蘇晚晚轉頭就看見陳四寶正蹲在門檻上啃包子,皮薄餡大的包子一口氣被他乾點掉七八個,眼睛滴溜溜往老三屋裡瞟。
“看什麼看?”她抄起燒火棍就往他屁股上招呼,“扛著鋤頭去荒地,晌午前不開出半畝地,彆想回來吃飯!”
“娘!”陳四寶抱著包子蹦起來,“您就真不怕他把那些銀子全給那個蔡寡婦?”
“我可聽見他昨晚大半夜就出門了。”
“少廢話!”蘇晚晚瞪他,“再磨嘰就把你那屋的瓦全掀了,讓你跟老槐樹睡去!”
看著陳四寶哭喪著臉扛著鋤頭往外走,柳氏忍不住笑出聲:“娘,我感覺老四最近聽話了不少。”
“聽話?”蘇晚晚哼了一聲,“你想多了。”文中最大的反派怎麼可能是輕易認慫的主,這小子心裡肯定在盤算著什麼。
總之四個糟心玩意沒一個省心的。
蘇晚晚今天沒上山,而是和柳氏在翻整菜園子,現在正是種菜的好時機,得趕緊將地翻整好。
菜園子裡,婆媳兩正在乾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哭喊。
寶珠邊跑邊抹眼淚,軒哥兒的袖口染著血跡,小臉上全是淚痕:“奶奶!大柱哥搶我的糖,還推我!哥哥為了護我,被他們打傷了!”
大柱是他們隔壁王嬸子家的孫子,今年都八歲了,比軒哥兒大了不少。
蘇晚晚心頭一緊,趕緊抱起軒哥兒查看傷口。孩子胳膊上有道淺淺的擦傷,雖說不嚴重,可那滲血的紅痕刺得她眼眶發疼。“彆怕,奶奶給你上藥。”她柔聲哄著,轉頭對柳氏說,“去灶房拿點鹽水和布條,再把咱們曬的艾草灰找來。”
處理完傷口,蘇晚晚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就往外走,後麵跟著柳氏,走到隔壁院門口,她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溫柔瞬間換成冷霜,“砰”地拍響木門。
開門的是隔壁王婆子,她和原主一直不對付,比起原主這個窩裡橫,王婆子那可是村裡的“鬼見愁”,誰都不敢惹的存在。
因為你要是惹了她,她能在你家門口罵上三天三夜。
看見蘇晚晚牽著孩子,臉色立刻沉下來:“喲,這是唱哪出?”
“唱哪出?”蘇晚晚指著軒哥兒的胳膊,“你家孫子帶著三個孩子搶我孫女的糖,還把我孫子推倒劃傷了。王婆子,你家二柱今年八歲了吧?跟三歲小孩搶吃的,是活不起了嗎?”
王婆子撇了撇嘴:“小孩子家打打鬨鬨的,至於這麼計較?再說了,誰看見我家大柱搶你家孩子東西了,我看你就是存心找事……”
這兩天二栓打了一頭野豬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兩家離的這麼近,她卻一點好處都沒粘上,正愁沒地方撒氣,這死婆子就撞上來了。
“有沒有搶,你把你孫子喊出來就知道了。”蘇晚晚厲聲打斷她,“至於你說的沒人看見,並不見得吧?”
說著喊來了剛才和王大柱在一起的三個小孩,原來剛剛她就怕王婆子不認賬,先找來了這三個小孩,給了他們一人一塊糖。
得了糖,三個小孩很快就將剛才的事情說清楚了。
“王大柱想吃寶珠妹妹的糖,寶珠妹妹不給,他就上手去搶,陳浩軒想護著寶珠妹妹,就被王大柱推倒了。”
其實他們也不想和王大柱玩,隻是不和他玩的話,就要和陳浩軒一樣,一直被他欺負。
蘇晚晚這才知道王大柱一直在欺負陳浩軒,對這個孩子更心疼。
“今日這事,要麼你讓二柱給我孫子道歉,賠償他的醫藥費,要麼咱們去村長那兒評理!”
她並不是饞那幾文錢,隻是必須給王家人一個教訓,否則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你放屁,小孩子說的話怎麼能相信?還賠償?蘇晚晚你這個賤人是想錢想瘋了吧!”從來都是她訛人,哪裡有其他人訛她的份。
王婆子都要被氣炸了。
“好,既然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我們就請村長來了再做評斷!”
話音剛落,院子裡傳來動靜,大柱瑟縮著腦袋躲在門後,手上還拿著半塊沒吃完的糖。
“看來這下子真相大白了,這糖是可是軒哥兒爺爺從北方特地帶過來的,和其他地方賣的糖都不一樣,還是你想說你家老頭子也去了北方?”
柳氏:“……”這不就是普通的糖嗎?
不過她沒有吱聲,婆婆既然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下一刻王婆子見瞞不過去,乾脆耍起賴來:“道歉?想得美!誰讓你家賠錢貨把糖取出來的,我還沒說你饞到我大孫子了呢?”
“放屁!”蘇晚晚氣得太陽穴直跳,“他日你家王大柱要是殺人放火了,你是不是還得說其他人不配活著,今日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這事寫到村口告示欄上,讓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你王家縱容孫子搶小孩東西!”
周圍漸漸聚起圍觀的村民,對著王婆子指指點點,要說王婆子蠻橫無理,王大柱就是妥妥的小惡霸,村裡的小孩子就沒有沒被他欺負過的。
已經到了人人厭煩的地步。
王婆子見眾目睽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大柱躲在奶奶身後,眼神中是不符合同齡人的陰狠:“我就搶了,你能怎麼樣?”
一個賠錢貨怎麼配吃那麼好吃的糖?
多說無益,蘇晚晚突然蹲下身,柔聲道:“軒哥兒,你知道搶人東西的那種壞人,會怎麼樣嗎?”
說到這裡她站起身,晦暗不明的眼神盯著王大柱道,“聽說地府的惡鬼最喜歡吃那些隨便欺負彆人,他們先是將他開膛破肚,然後挖出他的心肝……”
“啊……”王大柱尖叫一聲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