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裡麵傳來楚富民爽朗大氣的笑聲，“大姐，乾嗎呢？”
楚燕呢靠在車廂上笑道：“沒乾嗎，就是帶兒子出來逛逛，富民是有啥事嗎？”
楚富民似乎是沒想到他大爺已經病得那麼嚴重，大堂姐還有心思逛街，想說兩句責備的話，一想到打電話的目的，便壓下湧上來的怒火，“大姐，是有點事想求大姐幫忙，前兒我去醫院看大爺時，聽大爺說他現在一個月工資八千多，大娘也有六千多。剛好我前陣子又考了駕照，想買輛二手車開開，還差三萬，想問問大姐能不能借我點？這點錢也就是大爺大娘兩個多月的工資，大姐不會不幫我吧？”
楚燕呢眉頭皺了起來，“富民，不是我不幫你，實在姐也有心也無力啊，你大姐夫現在單位效益不好，掙的那點錢還不夠他自己花，我的收入也貓一天、狗一天的不穩定，下月你外甥上大學得要不少學費。你大爺又得了那樣的病，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本來我怕手裡這點錢不夠，還想著問問你手頭寬裕不？要是寬裕就把之前從我家借的十二萬還了呢。再說了，你大爺的錢也不在我手裡，你真想借，咋不和你大爺說？”
那邊的楚富民沉默了，他是不想和他大爺說嗎？不說他大爺那耳朵背的，打電話光打岔了，就說他大爺一開口就是他外孫，有錢也是要留給他外孫，誰能從他手裡借來錢？
不提借錢還好，一提借錢，他大爺就提當年那十二萬，他要是有十二萬，還找他們借啥錢？
真搞不明白，兩個連兒子都沒有的老東西，有錢不給侄子花，就不怕死了以後進不了祖墳嗎？
越想越氣，楚富民再開口都帶了怒火，“大姐，你彆忽悠我了，我都聽我大爺說了，他住院看病不花錢，回頭都能報銷。前幾天看到我姐夫，我還說我大爺得這病要花錢，怕你們錢不夠，我姐夫當時就說，他還有他爸媽，家裡不缺錢！”
楚燕呢的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吳澤倒是會在外麵給他爸媽漲臉，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爸媽為他們這個小家花了多少錢呢，攤上這麼個玩意兒，真心累！
“富民，你姐夫的話你聽聽就算了，下回他再說他有他爸媽，你就問他，結婚這麼多年，他爸媽都給我們家花了多少錢？你看他能說出個一二三不！都是嘴上白話的好聽，一點人事都不乾！還有你大爺那病，他都這樣了，花了多少錢也不敢告訴他啊！彆說是花多少錢，就是他得的是啥病都沒敢和他說。醫保裡的藥和費用是都能報銷，可你大爺用的大部分藥都不是醫保裡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有一種特效針，一針就是十萬塊，我想給你大爺打幾針，現在都愁的要賣房子了。要不你去問問彆人吧，我是真有心無力。”
那邊楚富民哼了聲：“大姐，我大爺都這樣了，你還要給他打十萬塊錢的針？真是有錢沒地兒花了。嗬！不想借就說不想借，我看你這是以後都不想回老家了。我爸一直說咱們是實在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筋，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沒想到和你們家借點錢都不借。我大爺從前還說，等他走了要埋到我爺奶旁邊。你要是這點忙都不幫，以後可彆指望我這個長孫能讓他埋回來！嗬！真不知道你家就你一個女兒，要那麼多錢乾什麼？最後還不是都留給外人了！”
說完，楚富民掛斷電話，楚燕呢氣的直吸氣，這都是什麼人啊？她是上輩子乾了多少缺德事，一個個奇葩都讓她給遇上了！竟然敢拿她爸的身後事來威脅她？彆說老楚還沒走，就是真有那一天，衝著他這侄子的態度也不能讓老楚埋回去。
隻是不知過了二十年，他之前借的二十萬還能不能要回來了。
吳宇航沒聽到電話裡說了什麼，但聽媽媽的對話也知道那邊是來借錢的，“媽媽，從前也和那邊來往不多，大不了以後就不來往了，沒必要為了那種人生氣。”
楚燕呢氣呼呼地道：“他居然威脅我，不借他錢，就不讓你姥爺以後回老家下葬，這是吃準了你姥爺想回老家啊。他還說你是外人？呸！我兒子是外人，他又算什麼東西？”
拜之前李來芬總給她打電話說些有的沒的，然後再和吳澤哭訴自己在電話裡罵她的福，楚燕呢的手機開了通話錄音功能。
將剛剛和楚富民的通話錄音發到楚家的家族群裡，剛好到了楚家小院外，楚燕呢收起臉上憤怒的表情，推開小院的門走進去。
劉亞玲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發呆，楚燕呢走到身邊她才發覺，“燕呢和宇航來啦，餓不？我去給你們做飯。”
劉老師的廚藝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平時煮煮粥還行，做菜雖然不至於做成黑暗料理，也不會做糊，但從來也沒做出過同樣味道的菜，楚燕呢哪敢讓她做？揚了揚手裡提著的食材袋子，“媽，我買菜了，自己做就行。”
說著推開門進到客廳，進門立馬聞到一股臭哄哄的味道，雖然比不上吳光榮捂了好些天不洗的臭腳丫子味，也讓人聞著不舒服。問身後跟進來的劉亞玲，“媽，屋裡是什麼味兒？”
劉亞玲湊近了小聲對楚燕呢道：“我正想和你說呢，昨兒你和宇航回去後，我就聞著屋裡味不對，聞來聞去聞到你爸身上，抬頭一看你爸的臉，好家夥都快成黑人了，再揭開衣服一看，身上都是黑黢黢的泥。我就趕緊給他洗澡，水都洗涼了也沒洗乾淨，一會兒不洗又是一身泥。一直洗到後半夜才好些。還有，今早起來我就瞧著你爸好像精神了不少，臉色也沒那麼蠟黃了，眼珠子也有點黑了，你說會不會是回光返照？”
楚燕呢嚇了一跳，“媽，你彆自己嚇自己，大夫剛說我爸最少還能活兩三個月，怎麼就回光返照了？”
劉亞玲趕緊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巴掌，“對對，你爸好著呢，不可能！”
雖然母女倆都相信老楚不會這麼快，但想到劉亞玲說的渾身冒黑泥，楚燕呢不由地想到昨天給老楚吃的炒土豆絲，難道是那些養生土豆絲的功效？如果真是這樣，老楚會不會有救了？
楚燕呢從一堆菜裡把五棒玉米翻出來，裝到小盆裡，放到大鍋裡蒸。不管這些養生菜是否真能治老楚的病，都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