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那麼喜歡說教,”柏木茉優實在忍不住了,鄭重表達自己的不滿:“我是理科醫學班的學生,我能保證,隻是吹一會兒冷風的話,絕對,一定, 肯定不會中暑感冒!”
北原賢人不說話了,閉口不言。
她不聽,那就沒辦法了。那可不是吹一會兒冷風,她是前前後後十一趟進出空調屋,一會熱一會冷,而且還流了那麼多汗。
他瞟了眼迎麵接受冷風的百合同學, 心裡犯嘀咕“她還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變了嗎。”
這會的柏木茉優在認真考慮要不要去衝一個熱水澡——今天她聰明的帶全了換身衣物——但轉念想到, 等會還得去晾床品,還得斷斷續續再把那一大堆東西重新搬上去,免不了又要出一身汗,這得衝多少次熱水澡。而且皮膚經常衝洗,會變乾燥!
“算了,再忍一會。”
北原賢人光是看著她坐在空調口旁邊都感覺冷,心想女人屬陰,莫非是不怕冷?不過再心想到寒冬臘月天,許多女孩子連棉褲都不穿,一身肉絲襪就敢在大街上逛,可能是真不怕冷吧。
一直到浴室裡的滾筒洗衣機“嘚”一聲響起,空調旁發呆的柏木茉優才慢慢回過神,起身去晾衣服。
北原賢人扭頭提醒道:“晾衣杆在庭院裡,二樓的主臥也能晾衣服。”
“我知道。我早就看見了。”
自知又被嫌棄囉嗦的北原賢人不再吭聲,繼續抱手機打譜。
“唉,好心關心她,還要被嫌棄囉嗦還是自家女兒好, 至少花穀能聽進耳裡,補不過喜歡振振有詞的狡辯, 不服理罷了”
庭院外。
柏木茉優伸手抹了一遍晾衣繩, 擦掉灰塵,然後將床單對折,踮起腳,豎著掛在繩子上。
晾衣繩不長,隻能同時掛三張大床單,中午和下午的陽光猛烈,大約三小時能晾乾,再加上雜七雜八的枕套之類,這樣算一算,還不得晾到明天早晨!
柏木茉優退後幾步,環視一圈庭院,動起了腦筋。
庭院裡種了一棵上年歲的櫻花樹,最矮的那根樹梢可以利用,而且與晾衣杆的距離蠻近柏木茉優快步回到客廳,問道:“家裡有繩子嗎?”
北原賢人扭頭看向她,“有。你想乾什麼?”
“一根繩子效率太差,多連接兩根。”
北原賢人歎了口氣問道:“非要一天乾完嗎?”
“一鼓作氣。”柏木茉優又是如此回答。
北原賢人扶額歎息, “書房裡, 上排左數第三個箱子裡麵, 你去拿吧。”
沒再多說, 柏木茉優迅速登上二樓。
拉開書房的襖門,她正準備去迅速翻找繩子,可一看到屋裡有靈位供奉,她動作頓時緩慢了下來,默念一聲“打擾了”,放輕腳步,規規矩矩地去打開箱子,
足足十幾個大箱子堆一起,裡麵準是什麼雜物都有,真虧北原賢人能夠記清楚繩子在哪,柏木茉優按照順序,很快找到一盤繩子,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再快步趕回小庭院。
將繩子一端綁在最矮的樹梢上,另一端係在晾衣杆上,三根晾衣繩,組成一個銳角三角形,柏木茉優再回屋裡,抱出來洗好的枕套和被罩,一一晾上。
搞定一切,她繼續去洗上下一批床品。
北原賢人看著她來來回回,忙來忙去,汗水浸濕了她耳鬢的發絲,她就拿紙巾一擦,馬不停歇,直到把三根晾衣繩塞得滿滿當當,能暫時休息一會,她才又坐到了空調風口的正麵。
真不知該說她不怕冷,還是熱壞了。
可天有不測風雲,原本大晴朗的晌午,忽然在吃過午飯後,悄悄飄上了烏雲。
屋子裡的兩個人都還沒注意到呢,一個在打譜,一個在洗盤子,突然就聽外麵嘩啦啦淋起了大雨聲,北原賢人怔了瞬,趕忙跑到玄廊,開門一瞧,外麵已經下起傾盆大雨,呼呼刮風。
柏木茉優也趕緊跑過來,仰望烏沉沉的天空。
雷陣雨?還是台風?她茫然不知。
北原賢人無奈道:“放那淋著吧,反正都濕透了。”
柏木茉優怔怔看一連串珠連的大雨滴,一陣風刮起,吹得晾衣杆上的床單獵獵作響。
她發怔地問道:“床單被吹走了怎麼辦?”
“吹走了再買啊。”北原賢人看她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樣。要是一根繩子還好,頂多跑兩趟,很快就收回來了,但現在三根繩子上,滿滿當當都掛著床品,這收起來可麻煩死人了!
“你就彆管了,外麵晾了那麼多東西,得收拾到什麼時候?得來回跑幾趟?雨停了再來收吧,說不定吹不跑。”
發覺自己剛才做了一件大傻事的柏木茉優沉默住了,這一次完全是幫了倒忙。
想到這,她不情願地咬緊了牙關,忽然彎腰穿上鞋,埋頭衝進大雨裡,埋頭衝向獵獵作響的十幾張床單和被罩。
北原賢人有點懵,這姑娘又犯倔了!
眼睜睜看著百合同學冒大雨抱回來一團床單,他頓時有些站不住了,他一個大男人,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冒雨衝鋒,自己卻冷眼相看,躲在屋簷下,這實在說不過去吧!
他趕忙跑回屋裡,一把抓起雨傘,“嗖”一下撐開,跑至柏木茉優的身邊,右手給她打傘,一起往屋裡跑。
呼呼大風中,淋成了落湯雞的柏木茉優衝他大聲提醒道:“石膏不能淋水。”
“我知道,明天去醫院重新做一個就好了。先彆管了,收床單!”
柏木茉優不再吭聲,使勁拽下一張被罩,縮在雨傘下,身子儘量靠近他打了石膏的左臂,埋頭往屋裡跑。
上山容易,下山難;乾床單好曬,但淋透了的床單沉得很!記不清來來回回跑了多少次,隻記得每一次掀床單,都會甩她一臉水珠子,直到北原賢人衝她大喊“彆去了!都已經收回來了!”
被雨水打濕了視野的柏木茉優趕緊調頭,埋頭跑回屋裡,喘息不停地累坐在玄廊門口。
北原賢人丟給她一塊浴巾,被淋成落湯雞的男女共同坐在玄廊門口,身後是堆成小山般的床品雜物。
柏木茉優解開發繩,將濕漉漉的金發攏聚在胸前,擰出雨水。
“石膏濕透了嗎?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她轉頭看向北原。
“還好,”北原賢人敲了敲還有點硬邦邦的石膏,“我提前套上了洗澡專用的防水袖袋。”
柏木茉優仔細觀察了一下防水袖袋裡的石膏,心裡稍稍安心了些。
她解開衣領的扣子,用浴巾擦拭濕透了的頭發和脖子。黑色真絲襯衣已經完全浸濕,蜿蜒的緊緊貼在肌膚表麵,腰腹和胸部的傲人高度差,形成了一道挺直的“黑色陡崖”。
北原賢人扭頭看向她,微微愣了瞬,目光旋即又被她雪白鎖骨上的一根紅帶所吸引,腦子一瞬懵然,這好像是
正在擦拭發尾的柏木茉優並沒有注意到,甚至都疏忽了黑襯衣裡麵還穿著什麼羞人的東西。
“你先去洗澡吧,我一會再洗。”她擦頭發說道。
北原賢人不太自然地站起來,乾咳嗦了聲說道:“你先去吧,我排你後麵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