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撲到自己身上,一副跟她很熟樣子,而且還張口喊她師父,栗山瑞穗隻覺得好荒誕。
“我們應該不認識吧,你突然讓我教你唱歌,雖然也不是不行你先彆蹭了,很癢的。”栗山瑞穗急忙護住胸,雙手繞過北原花穀的腋下,把她雙手舉高高。
栗山瑞穗奇怪的看著北原花穀,樣子很陌生,沒有一點印象,她應該不是這片社區的孩子。
“你迷路了?你家在哪個方向,姐姐送你回家。”
北原花穀盯著栗山瑞穗的胸口,小聲嘀咕道:“原來學生時代就那麼大。”她迅速幻想起某個場景,小臉露出壞壞的笑態。
北原賢人無奈的走下來,栗山瑞穗回頭看了眼,神情有些意外。
“北原同學?”
她彎腰把北原花穀往下來,恍然醒悟道:“哦,你是專門來揍我的吧,你先彆著急,能不能等一會,把這個孩子送回家再說。”
“揍什麼揍,我沒打算要揍你,”北原賢人沒好氣說道。這女人到底什麼腦回路,想挨打想瘋了吧,“她是我妹妹,我領她出來散會步,剛才不好意思了。”
北原花穀哪會放過光明正大占爸爸便宜的機會,嘿嘿笑著上來抓住他的手,語氣軟酥酥的叫了他三聲“歐尼醬。”
“哦,原來是你妹妹。”栗山瑞穗看了他們兩眼,樣子長得不像,可能是堂兄妹吧。
“你想跟我學唱歌?”栗山瑞穗蹲下身子,正好跟北原花穀一樣高,“可以是可以,但我以後該怎麼教你,我要上學,最近還要參加比賽,萬一你家很遠,我還不方便去找你。”栗山瑞穗頓了下,又問:“你哥哥也很會唱歌,你為什麼不跟他學?”
北原花穀一口說道:“因為花穀的師父隻能是栗山姐姐。”
“栗山姐姐隻要答應就好,不用真來教花穀,我早就學會了。”
會唱歌還要跟我學?栗山瑞穗內心十分不理解,好奇怪的孩子,但想了想,還是爽快答應了下來。
北原花穀笑嘻嘻的向他擺了個v字手勢。
北原賢人笑了笑,以上輩子看過的那些重生經驗,他大概能猜到女兒現在的心情。
他順著河流望去,前方有一座大橋,三個月前的自己,就是從那裡跳下去的,若不是迷迷糊糊中,有個好心人及時把他救上岸,估計就要發生一屍兩命的慘案。
等等!北原賢人驀然轉頭望向了栗山瑞穗,微微長大了嘴巴。
她既然在這裡唱歌,說明她就住在這附近吧他愣愣的伸手指向前方那座大橋,栗山瑞穗猶豫了下,輕輕點頭。
北原賢人表情旋即古怪起來,終於知道為什麼,栗山瑞穗說還有一件事,但他死活就是想不起來。
自己當時溺水,陷入半昏迷狀態,當然不知道救他的那個人是栗山瑞穗!此後的記憶,隻有睜開眼時,純白色的醫院天花板,還有趴在他身邊昏昏欲睡的琴音姐。
栗山瑞穗摸著脖子,不大好意思說道:“你不用太放心上,就算沒有我,附近經過的路人,肯定也有人去救你。”
北原賢人沉默不語,當時他喝得醉醺醺,走路都踉踉蹌蹌,誰敢跳下水去救一個醉漢,這個人情可算欠大了。
北原賢人不說話,栗山瑞穗表情慢慢更不好意思了,趕緊說道:“今天劇團還有演出!我先走了啊,明天再見。”
北原賢人微微低歎了客氣,拍了下女兒的肩膀。
“走吧,我的一抹多。”
路過那座大橋的時候,北原花穀望去了一眼,忽然開口說道:“爸爸,南國紅豆那本書的主角,就是從這種橋上跳河的嗎?”
北原賢人有點尷尬,這小家夥話裡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問他是不是從這裡跳的河,第二層,是問他為什麼要模仿書中內容,從橋上跳河。
女兒既然看過那本書,當然知道原因,現在問出來,無非又想勸他去追雨宮雅柊。
好在女兒還算給他留了點麵子,話口一轉問道:“爸爸,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你跟雨宮姐姐隻做了一天的戀人。”
北原賢人輕歎一聲,“等會你就知道了,你提議想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吧。”
北原花穀笑而不語,一切儘在不言中。
經過大橋,再前行二十分鐘,來到了他兩個月前住的地方,曾經住了十七年的社區。
熱鬨的社區公園,滑梯上,沙坑上,蹺蹺板上,隨處可見嬉鬨的小孩子,其中一位孩子還認出了他,遠遠向他打了個招呼,北原賢人微笑回應,領著女兒繼續順著社區道路前進。
沒走不遠,一位熟悉的黃發女生映入眼簾,她拄著拐杖,左腳還打著石膏,察覺到北原賢人的視線,她也望了過來,表情旋即變得複雜,眼神裡還殘存些許恐懼。
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女仇人,也是他當初喝醉了酒,又被對方言語激怒,失手將其推下樓梯的那位。
誰都沒有打招呼的想法,隻是互看了一眼,她便低下頭,拄著拐杖趕緊離開了。
“歐尼醬,她是誰?”
北原賢人收回目光。
“勉強算是青梅竹馬吧,畢竟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小時候她是這片社區的孩子頭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
北原花穀想了想問道:“那爸爸小時候是什麼類型的人?”
“書呆子,榆木疙瘩,除了看書和下棋什麼也不會,”北原賢人頓了下,微微低歎,“也是個很懦弱的人吧,大混蛋。”
北原花穀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道:“那個女生剛才好像很怕你?”
“三個月前喝醉了酒,教訓過她一頓。”
北原花穀有些驚訝,“爸爸為什麼和她起衝突?”
北原賢人望向前方的老家,沉默了下說道:“當時她罵了雨宮雅柊。”
慢慢走向曾經的家,路過一條巷子時,北原賢人腳步一頓,下意識轉頭望去。
他剛想開口,北原花穀卻忽然說道:“歐尼醬不用說了,如果說出來,心情肯定會不舒服的吧,其實剛才花穀剛才已經都猜到了,也大概體諒了歐尼醬,為什麼要一直咬定雨宮姐姐是來找你複仇的。”
“剛才那個女生,小時候很嫉妒雨宮姐姐是嗎?花穀看過雨宮姐姐小時候的照片,很漂亮,很可愛,還擅長許多樂器,想不讓人嫉妒都難吧。”
北原賢人瞥了眼女兒,點了點頭。
北原花穀沒再說話,緊跟著爸爸的腳步,直到停在一座頗為闊派的兩層小樓前。
這裡便是他以前的家,但現在已經不是了,賣給了房屋中介公司,錢拿來私了、還賬,支付媒體封口費。
北原賢人不知道買家是誰,但門口沒有插待售牌,看來已經被人買下。
視線透過庭院的落地窗玻璃,客廳內部的家具布置,居然一點都沒變,仍舊是記憶中的樣子。沒看到有人在。
北原賢人感慨的收回視線,往事仍曆曆在目。
曾經看過的書裡說過這麼一句話——你千萬彆跟任何人談任何事情,你隻要一談起,就會想念起每一個人——曾經不太懂,現在好像有些理解了。
他轉過頭,望向隻隔一麵圍牆的隔壁二層小樓,那就是雨宮雅柊的家,五年間,她一直未曾回過的家。從這出門左拐,走四米,即能抵達。
女兒已經跑到大門前,小臉朝裡麵張望。
“歐尼醬,看,那個秋千,是照片上的地方。”
不需要親眼看,隻是那一言兩語,一副清晰的畫麵便已經於腦海清清楚楚呈現。
北原賢人走過去,神情旋即變得非常意外,庭院裡的雜草已經不見了,枯萎的花也重新種上了,石板路也打掃乾淨了,就連那架年事已高的老秋千,表麵也刷了一層新油漆,再度煥發年輕,一切全恢複成了他兒時記憶中的麵貌。
他仰起頭,恰時,清風拂過,二樓窗台的窗簾隨風擺動,鋼琴聲下一刻奏起,是童年的回憶。
北原賢人神情一怔,她居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