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躲在紫雲戒內，葉綰綰也能感覺到劇烈的震動，這一股震動從外界延伸進來，影響到了戒指內的她。
連星澤也快速從石頭裡脫離出來，穩住了星澤境。
灰衣老者進了空間，這才發現星澤靈湖。
“你居然吸收了星澤秘境？！”
葉綰綰淡聲道：“我以為你聽到那小不點的聲音，就已經猜到了。”
灰衣老者深吸口氣，而後一陣感慨，“我真有眼光，這次選對人了。”
葉綰綰蹙眉，“這是第一次有人進雲山洞吧。”
灰衣老者沉默。
葉綰綰：“你還有的選嗎？”
灰衣老者再次沉默。
葉綰綰：“嗬。”
灰衣老者抹了一把臉，彆說了，知道你罵得很臟，但他也知道葉綰綰在陰陽怪氣什麼，他利用傳承記憶給葉綰綰灌注了自己的記憶。
這件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厚道。
可幻夢老人也知道，他不這麼做，葉綰綰不會答應接受傳承。
按理說，幻夢老人可以換一個人。
因為不管是誰聽到一個大乘期強者的心得感悟，那麼才不管裡頭有什麼，那肯定都要的。
可這樣什麼都要的人，幻夢老人卻是信不過了。
葉綰綰那一句“不想”，才是正確答案。
因為她不想，所以他要她想。
陡然間，秘境快速旋轉，強烈的眩暈影響著紫雲戒內的東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抓著紫雲戒。
星澤大聲說：“外頭有東西在吸取靈氣，我快控製不住了。”
葉綰綰問：“我能看到外麵的情況嗎？”
星澤道：“我給你開一個水鏡。”
話音剛落，前方水鏡打開。
葉綰綰看到坍塌的通道，以及通道儘頭出現的極大漩渦，漩渦範圍擴大，把紫雲戒幻化的塵埃給吸收進去了。
連著葉綰綰布下的七星迷蹤陣以及附近的石室。
且範圍還在擴大。
吸力湧動間，葉綰綰還看到了洞府門口在抵擋吸力的白簡跟方鶴安他們，可這空間坍塌之力太強。
三個人還是被吸了進去。
連同季長懷他們一起。
葉綰綰瞳孔一縮。
但葉綰綰根本沒有時間去救他們，因為星澤在說，“不行，我穩不住了，你們抓住身邊的東西。”
隻片刻。
整個紫雲戒內的上下顛倒，葉綰綰宛若是在一個球體裡滾動，不過少女很快就抓住了丹樹，穩住了身子。
星澤坐在枝頭，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我還太弱小了。”
它雖然是伴生靈，但卻是幻夢老人隕落後才出生的。
以伴生靈的年紀算起來，它還是個寶寶靈呢嗚嗚。
葉綰綰看了一眼淩亂的空間：“我出去，是不是會好一些。”
星澤點頭，又搖頭，“可你出去，你就要承受這外麵的全部壓力了。”
葉綰綰道：“我出去。”
話音落下，少女便離開了紫雲戒。
紫雲戒回到了她的手上，星澤的聲音響起，“你要小心哇！”
葉綰綰：“嗯。”
少女任由吸力把自己拖入漩渦內，漩渦景象一片漆黑，但她沒有任何抵抗，任由自己被吸到儘頭。
黑暗通道內是一片寂靜的。
沒有聲音，也沒有人影。
就是之前還見到的白簡與方鶴安他們的身影，現在也見不到了。
葉綰綰沒有輕舉妄動，感受著這裡的安靜。
直到——
錚的一聲。
是利刃出鞘的聲音。
“殺！”
葉綰綰倏然睜著眼睛，盯著前方出現的景象，那是一座張燈結彩的府邸，但也有一群渾身煞氣的修士衝了進去。
“殺了魔胎，拯救蒼生！”
“沈家藏匿魔胎，當誅！”
那無數修士衝進府邸，見人就殺，如果不是看到他們穿著的是正統的修士服飾，便是說他們是魔族，也不為過。
畫麵轉換，是燭火熄滅的府邸。
三歲的男孩從井口爬了出來，看著滿地的屍體，茫然無措地走了過去，“娘，爹……姑姑……”可不管他如何呼喚，那些人都不會起來。
可大門咯吱打開，男孩瑟瑟發抖，但他沒有躲掉，而是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這個角度看不到門外的人是誰。
可葉綰綰聽到了一聲。
“過分了啊。”
一聲低低的歎息，一陣輕煙卻是卷著男孩離開。
等記憶再呈現，依舊是被滅門的山頭。
“天一宗收留魔胎，莫不是要與天下正道作對。”
“正邪勢不兩立，既然天一宗袒護那個畜生，那就一起去死吧！”
山頭被流火覆蓋。
山脈深處，聽到了少年聲嘶力竭的呐喊，“衝我來！你們想要殺我，衝我來！”
然而那穿著道服的老者們，卻依舊一個個站在前麵，他們麵容慈祥，帶著憐憫望向了蒼生，淡然赴死。
少年大哭，“你們回來！”
可仙衣飄飄的老者輕聲說：“這世道艱難，豈是你一個孩子能承擔的。”
“師父！”
“誒，你一直不肯叫我師父，如今終於肯叫了，就衝你這一句師父，孩子，師父一定護你無憂。”
可畫麵轉變。
卻是兩個人在山間挖著屍體，那崩潰大哭的聲音，叫葉綰綰渾身僵硬，是李萬知……
“師姐！師兄，師父！”
哭聲破碎，卻是另一個少年始終不為所動，他低聲道：“我要報仇。”
“我們要報仇！”
眼前的畫麵再轉變，葉綰綰看到了上輩子的仙魔大戰，也看到了魔族之中，抬手間，風輕雲淡的取走了上萬修士的性命的男子。
那是天淵魔君。
是一張長著與沈南舟一樣的臉。
她也看到了在人群外，被閆定等人七劍刺穿的自己。
她雙眼血紅。
滿腔的殺意。
然問心劍顫動，那冰冷的劍氣再次注入靈台，葉綰綰清醒過來，她猛然睜開眼，目光如箭，看破眼前的幻境。
畫麵破碎。
葉綰綰看到了站在幻境後台的那個人。
少年一身藍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眸光之中，沒有畫麵裡那舉手投足間就取人性命的威壓，隻是帶著平靜地望向了葉綰綰。
便是語氣也是冰冷的，“你怎麼能進我的夢。”
葉綰綰麵色蒼白，兩個人目光對視，葉綰綰也在想，難道前世真的是一場夢嗎？
不。
不是的。
她抬步走向了沈南舟，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