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知道自己的輩分早晚會漲的，也知道自己早晚要有為人師姐的一天，但跟每個獨子女都討厭兄弟姐妹出來搶屬於自己的疼愛一樣。
葉綰綰因為葉倩這個師妹的陰影在，也非常討厭自己突然多出來一位師妹，甚至到了厭惡的程度。
但現在。
不是多了一位師妹，而是師弟。
但，都一樣。
討人厭的東西。
沈南舟站在不遠處的巨石邊，聽到尋隱的聲音，少年往這邊看來。
神色冷傲，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淡氣場，可在尋隱跟燕雎的注視下，他還是慢慢地走了過來，朝葉綰綰他們抬了抬下顎，點了一下頭。
算是打過招呼了。
李萬知：“……”
方鶴安：“……”
好高傲的小師弟啊。
李萬知一看就不喜歡沈南舟，嘟囔道，“什麼樣子，哪有師弟是這麼見師兄的。”
白簡倒是無所謂，隻是安靜地吃著她的雪果，這是小師妹在紫靈洞府種植的，下山時，葉綰綰給她帶了兩袋。
清甜可口，最適合解饞。
白簡很珍惜，一個時辰才舍得吃一個，見到小師弟，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袋子裡，要不……給一個？
方鶴安不太確定地問，“師伯，這是……師弟？”
尋隱笑嗬嗬的，“這是你們清風師伯收的新弟子。”
方鶴安瞪大眼睛，“五師弟？”
李萬知跟葉綰綰立刻想起來，那個占了名次但還沒入門的五師弟五師兄。
如果是五師兄的話……
葉綰綰沉思。
那她還能接受。
尋隱撫著胡須，笑得和藹，“是他，不過也不能算第五，他畢竟晚你們入門，就還是按照你們現在的輩分排，他排第六，小六，這是你的師兄師姐，你好好熟悉。”
葉綰綰剛要挽起的笑容，又消失了。
師弟。
當師兄不好嗎？
沈南舟皺著眉頭，是有些不高興，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還是打了個招呼，“沈南舟。”
方鶴安尷尬，眼看這個人是不會多說話了，而李萬知跟葉綰綰一臉不爽的樣子，方鶴安隻能站出來緩解氣氛。
“我是你的三師兄，方鶴安，這是二師姐，白簡，四師兄李萬知，五師姐……綰綰師妹。”
沈南舟一個個看下來，最後落在了葉綰綰身上，“師姐？”
葉綰綰：“……”
葉綰綰以手抱拳，一臉嚴肅地道：“師兄是清風師伯先看中的弟子，先我入門一年，輩分自當比我高，喚我一聲小師妹便可。”
沈南舟淡淡道：“那老頭說我排第六。”
“不，師兄人中英傑，不該當最小，師兄還是您來。”
什麼師姐，她再也不想當了。
方鶴安跟李萬知來回看著。
尋隱跟燕雎早就走了，跟玄冥宗的長老開秘境去了，就剩下他們五個人，看著葉綰綰跟沈南舟相互推拒著。
“師兄，你才是第五。”
“師姐，不用這麼客氣，師叔既然說你是第五，那你就是我師姐。”
“師兄，那不過是師伯為了寬慰我才這麼說，但我是由衷的欣賞師兄的為人與瀟灑氣度，這師兄，該您來當。”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葉綰綰不想當師姐。
她隻想當最小的。
沈南舟也瞧出來了。
眼前的少女一直都跟在人群後麵，毫無存在感，百無聊賴的表情宛若泰山崩於前而不倒。
不管大家說什麼，她都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便是昨日在客棧所見，也是這樣。
可在聽到師姐兩個字時，表情會有瞬間的崩裂跟扭曲，好似對這兩個字十足憎恨，又好似想起了什麼惡心的東西。
即便今天的她戴著麵紗，但自己還是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來了，她對師姐兩個字的抗拒。
很討厭是嗎？
那他更要叫了。
本來就是一個稱呼，當師兄還是師弟，對沈南舟來說，都不過是個代號，他進來天一宗，不過是來玩玩。
可現在，他突然對這個稱呼執著上了。
“師姐，這是不喜歡小師弟嗎？”
葉綰綰咬緊下牙，扭頭當沒聽見，可沈南舟勾唇靠近，“師姐，你看起來很不高興呢。”
“師姐……”
一顆雪白的果子從邊上遞來，沈南舟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捏著果子的少女。“小師弟，給。”
沈南舟看了白簡很久，沒接。
但白簡也一直伸著手，沒收回去。
方鶴安說道：“小師弟你還是拿了，不然師姐能舉一天不動。”
“……”沈南舟便也伸手接了。
龍眼大小的雪白果子，上麵有淡淡的金紋，裡頭是流動的汁水，似乎隻要咬破皮，就會流出來。
二品靈果。
沈南舟意外。
天一宗一個小小弟子的零嘴居然是二品靈果，這可是能讓煉氣期弟子瞬間恢複修為的靈果。
就是築基期跟金丹期都能有所受益。
這天一宗似乎比他想象的不一樣。
白簡見他接了，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然後挽著葉綰綰的手臂，“小師妹，”她一字一頓地重複，“你就是小師妹。”
葉綰綰神色溫和，輕柔點頭，“嗯。”
不管天一宗還有多少個新弟子，葉綰綰永遠都是白簡的小師妹。
高空微風起。
亮光逐漸盛開在眼前。
秘境入口在玄冥宗長老們的合力下，打開。
一名藍衣長老氣沉丹田地擴音道：“幻夢星澤五十年開啟一次，每次開啟時間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你們可以在裡麵自由探險，但有一點，玄冥宗要提醒各位，幻夢星澤雖說已經萎縮到三級秘境，最高存在的妖獸不過三階，可密林危險難以計數，但凡進入者，都要簽下生死契。”
“生死由天。”
一張金紙出現在眾人麵前。
葉綰綰看到了。
契約。
她魂力延伸而出，在上麵簽下屬於自己的氣息，契約成，兩百張金紙回到了玄冥宗長老的麵前。
“玄冥宗提前預祝各位此行都能心滿意足。”
“現在，入口，開！”
這一聲落下，相繼有人飛進了秘境入口，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葉綰綰他們不是最快的，在出發之前，葉綰綰給了李萬知他們一個人一個錦囊。
“這是什麼？”
“護身符。”
大家都知道葉綰綰有畫符的習慣，便也把東西給收了，倒是沒多想，這符咒會在關鍵時刻，救他們一命。
“走。”
方鶴安跟白簡帶頭，一行人飛進秘境，葉綰綰想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沈南舟從容地跟在她身後五步外。
見到葉綰綰看他，他還朝葉綰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葉綰綰手心微緊。
這個人……有前世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