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歸見夏渺沒有動靜,奇怪的眨了一下眼,“渺渺?”
夏渺回過神,隨後一手把他往旁邊推了推,接著隨著他的樣子,鑽進了紙箱子裡,陪他一起蹲著。
她不像是厄歸,身體可以伸縮自如扭曲成不同的模樣,所以她蹲在紙箱子裡,看起來怪難受的。
厄歸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莫名有了一種奇怪的羞恥感,就好像是自己不堪的一幕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渺渺,出去。”他抓住了她的手,要把她往外麵拉。
夏渺卻固執的說:“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他唇角輕抿,“渺渺,難受。”
夏渺往他懷裡鑽,“那你把我抱緊一些,我就不難受了。”
他果真是信了她的話,聽話的張開手,用全部身體接納她,將她完完整整的摟得緊緊的,夏渺趴在他的懷中,能夠感覺到森森寒氣,她又一次感慨,果然,要是夏天抱著他睡覺,一定可以省不少的空調費。
夏渺戳了戳他的臉,“你以前就住在這個小房子裡嗎?”
他緩慢的點頭。
夏渺告訴他,“以後我都帶你住大房子,有舒服的沙發,超大的床,還有浴室裡的大浴缸……總之你喜歡的東西都得有。”
厄歸慢慢的握住她的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艱難的說:“還要,渺渺。”
夏渺笑出聲,“那是當然啦,大房子裡肯定會有我陪著你!”
於是他也露出了笑容,蒼白的麵容上,鼻梁那兒的暈紅越發鮮活生動,屋子裡陰風陣陣,吹動了他黑色的長發,頗有一種惡鬼將要想張牙舞爪的恐怖感。
夏渺抓住了糊在自己臉上的一縷長發,“厄歸,我給你梳頭發吧。”
她拉著他從箱子裡走出來,讓他坐在了椅子上。
厄歸是能爬著就不會站著,他的背脊時常挺不直,低著身子和腦袋,模樣不怎麼陽光,讓他端端正正的坐著確實是為難了他。
沒過多久,他兩隻腿搭在了椅子上,雙手抱著腿,下頜搭在膝蓋上,身體又縮成了一團似的,隻有夏渺觸碰到了他的頭發時,他的眼珠子才會動那麼一下。
他的頭發太長,發尾幾乎到了他的腳踝,打理起來確實是麻煩,但這些日子裡精細的養著,他的頭發好歹沒有之前那麼枯燥了,最起碼用梳子可以理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毛躁的頭發直接讓梳子都繃斷了好幾根齒子。
隨著一縷縷披散著的長發被女孩的手攏在了他的腦後,他那張死白的麵容完全暴露在了空氣裡。
五官清秀,麵容乾淨,少了幾分陰沉,反而是增添了幾分朝氣與活力,頓時清爽了不少。
夏渺把他的長發綁成了馬尾,再低下腦袋看他,“厄歸,你好好看。”
厄歸把臉埋進了膝蓋,那雙耳朵紅彤彤的,鮮豔欲滴,卻怎麼都遮掩不住,他在害羞,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丟臉的樣子,但那隻握著她的手卻是一直抓的死死的,不肯放開。
他把腦袋埋得緊緊的,眼角的餘光卻還是不經意間瞥到了那個老舊的紙箱子。
那是他的“房子”,小小的,一點也不大,下雨的時候是濕淋淋的,出太陽的時候是火熱熱的,一直以來,他都不覺得自己的“房子”有什麼問題。
但和夏渺在一起後,他學會了睡覺不應該是縮在牆縫裡,而是應該趴在床上,被她手腳並用的抱著。
他學會了進食的時候不應該是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而是應該坐在餐桌邊,用手抓著筷子,把美味的食物塞進嘴裡,當然,在此過程中一定要記得,如果還剩了最後一塊肉的話,他必須要記得把肉放進夏渺碗裡才行。
如果他吃掉了最後一塊肉,她一定會生氣。
但是先把肉放進她的碗裡,她就會高興了,她一高興,便會又把最後那一塊肉送進他的嘴裡。
他也學會了,自己不可以用臟兮兮的模樣到處亂走,他要定時洗澡,保持清爽乾淨,於是他愛上了洗澡,因為通常他不會關浴室的門,慢騰騰的把衣服脫下來時,路過的夏渺就會按捺不住的撲過來,最後陪著他一起躺在了浴缸裡。
……
而這麼多的事,在他那個收藏了許久的“房子”裡是做不到的。
厄歸眼睫顫動著,黑漆漆的眼睛裡有著光點閃爍,許久,他悶聲說:“我要,上班。”
夏渺意外的看他。
他抬起臉,眼眸有些潤潤的,清澈乾淨,又在熠熠生輝,“賺錢,買大,房子,渺渺。”
夏渺說:“你要賺錢,買大房子給我?”
他點頭,又“嗯”了一聲。
夏渺隻覺得一顆心忽然就軟了下來,她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張開手環抱住他的身體,燦爛的笑道:“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日暮時分,外出打探消息的旅客們慢慢的回到了旅館。
明步長和其他人相比更顯輕鬆,他就等著其他人來討好自己,從自己手裡拿到那本旅遊手冊,看看是什麼模樣。
在他看來,這個被迷霧包裹著的鎮子可真是個好地方,不管那些人在外麵是多麼光鮮亮麗的身份,一來到了這裡,那才算是所謂的“人人平等”了,所有人都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目前看起來是團隊合作精神挺好的,但是等人越死越多,背地裡的暗流也才會更加洶湧。
平日裡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不是自詡為正人君子嗎?
等死亡來臨,隻怕他們比他還會更加的喪失人性。
明步長步伐輕鬆,眼前忽然一亮。
旅館門口蹲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看起來有些無聊,所以盯著擺放著的一盆開的燦爛的花打發時間,她很漂亮,在夕陽光輝裡仿佛是在發光。
明步長記得她,當初和她在大巴車裡有一麵之緣,後來她被鎮子裡的人帶走了,他還想著她肯定是沒了,現在意外的再看到她,難不成她是逃了出來?
明步長第一喜歡錢,第二喜歡女人,姐妹花有顧墨冷與江渡守著,他難以靠近,小辣椒又死的那麼早,好不容易看到了沒有主的名花,他頓時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