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台的冰火漩渦轟然炸開,沐雲澈踏著劍氣碎片落地,肩頭還沾著溶洞的熒光苔蘚,懷中卻穩穩抱著青銅丹爐。
正是聖地祭壇那尊刻滿古老劍紋的爐鼎。
“喲,瞧瞧這帶的什麼玩意兒?拿個醃菜壇子來煉丹?!”虎族壯漢扯著嗓子嘲笑道,
那刺耳的聲音瞬間引得眾妖哄堂大笑。
佘長老的蛇尾碾碎滿地冰晶,發出簌簌的聲響,他冷哼一聲,說道:“午時三刻已過三息,這小子還想怎樣?莫不是要拖延時間不成。”
鶴老抬手凝出日晷虛影,神色平靜,正要開口:“按規矩……”
“辰光未儘。”
一道縹緲卻威嚴的聲音自丹爐傳出,正是女帝殘魂的聲音。
但在其他妖族聽來,卻是沐雲澈的聲音。
話音剛落,爐身劍紋突然遊動如活物,一股強大的氣息自丹爐散發而出。
冰火劍氣衝天而起,竟將那日晷投影攪成碎光,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丹爐竟有如此威力!”有小妖驚訝地喊道。
沐雲澈並指劃過眉心,混沌劍氣分成兩股。
左手指尖綻開冰蓮,瞬間凍住方圓十丈飄落的桃瓣。
右手燃起金焰,又迅速將冰蓮瞬間汽化成霧。
白璃的狐尾掃開霧靄,瞳孔忽然收縮。
那些水霧竟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道丹訣符文!
“這是上古煉天籙?怎麼可能,這種失傳已久的丹訣竟在此處現世!”孔雀妖修驚訝道。
佘長老看到這一幕,蛇鱗片片炸起,眼中滿是不甘,毒霧凝成巨蟒撲向丹爐,惡狠狠地說:“哼,管你什麼上古丹訣,在我這毒蟒之下,都得化為烏有!”
“哼!”女帝殘魂冷笑一聲,充滿不屑,“老東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隨著這聲冷哼,爐蓋突然掀開半寸,溢出的冰火劍氣如利刃一般,瞬間將毒蟒絞成青煙,消散於空中。
沐雲澈的衣袍無風自動,發梢結出細碎冰晶,他神色專注,緩緩說道:“第一個時辰,溫爐。”
“溫爐要一個時辰?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家那口子生一窩虎娃都用不了這麼久!”虎族壯漢又開始大聲嘲笑,臉上的肥肉都跟著抖動了起來。
周圍的妖族也跟著哄笑起來,各種嘲諷此起彼伏。
沐雲澈充耳不聞,掌心按在爐身劍紋上。
混沌劍氣順著紋路遊走,爐內竟傳出沉寂千年的劍吟。
那聲音低沉而悠遠,仿佛來自遠古的呼喚。
鶴老突然按住心口,臉色微微一變,本命劍丸在氣海中震顫不止。
這尊丹爐分明是劍修至寶!
“裝神弄鬼。”佘長老滿臉不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彈指射出三枚噬魂釘。
噬魂釘帶著幽光,速度極快,然而在觸及爐身時卻瞬間化作鐵水,掉落在地。
“老長蟲,再伸爪子,本帝燉了你的蛇膽入藥。”女帝殘魂威脅但。
佘長老聽到這話,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日影西斜,陽光灑在丙字台上,給整個場景鍍上了一層金黃。
此時,冰火劍氣在丹爐外結成繭狀,發出微微的光芒。
斑奴的豹耳動了動,驚訝地說道:“他們在用劍氣洗爐!這是什麼奇妙的煉丹手法,我竟從未見過。”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孔雀妖修聽到這話,突然捏碎羽扇玉骨,滿臉痛惜地喊道:“暴殄天物!這爐鼎分明是……這可是上古神器,他們竟用來洗爐,簡直是褻瀆!”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周圍的嘈雜聲淹沒。
“第二時辰,萃靈。”
沐雲澈劍指輕挑,九十九株毒草從袖中飛出,在空中緩緩旋轉。
觀眾席頓時驚呼連連,那些正是先前被佘長老判定為廢料的腐骨花、噬魂藤,如今在沐雲澈手中,卻仿佛有了不一樣的使命。
“你想煉萬毒丹?就憑這些被我認定的廢料?簡直是異想天開!”佘長老看到這些毒草,豎瞳縮成細線,驚訝說道。
沐雲澈沒有回答,混沌劍氣湧動,絞碎毒草,將精華凝成墨綠色液滴。
“離位三寸,坎水衝煞!”
女帝殘魂的清喝響徹雲霄,聲音威嚴而有力。
“這一步是要做什麼?聽起來好玄妙。”有妖族忍不住小聲議論。
液滴在丹爐內化作陰陽魚,竟相互吞噬,奇異的景象讓眾人目不轉睛。
白璃的狐尾突然繃直,驚訝地說道:“他要讓毒物自淨!”
爐身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響,墨綠毒霧從縫隙溢出。
距離最近的虎族壯漢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暴退,手臂瞬間腫成紫黑色,臉上滿是痛苦神色。
“啊,這毒霧好厲害!”虎族壯漢慘叫著。
佘長老見狀,趁機高呼:“此子要毒殺全場!大家快小心!”
恐慌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觀眾席上的妖群頓時亂作一團。
推擠奔逃,呼喊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鶴老的道袍鼓蕩如帆,正要施展寒冰結界,卻見沐雲澈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繪出冰蓮陣圖。
“定!”沐雲澈大喝一聲,聲音響徹全場。
毒霧觸及陣圖刹那,竟凝成晶瑩的翡翠雪花,緩緩飄落。
沐清雪不知何時醒了,三條狐尾纏著丹爐底座,驚喜地說道:“哥哥在造雪”
白璃的狐尾掃開一片雪花,瞳孔驟縮,她發現每片雪花中央都封著一縷純淨藥氣,不禁驚歎道:“這這是何等精妙的手法!”
女帝殘魂的虛影越發透明,聲音也變得有些虛弱,在沐雲澈的識海中說道:“第三時辰,凝丹。成敗在此一舉,小子,千萬要撐住。今日我們還未雙修呢!”
丹爐內響起清越劍鳴,冰火劍氣化作千絲纏繞藥氣。
沐雲澈的元嬰忽明忽暗,新生劍骨承受不住雙重劍氣,開始浮現裂痕。
“他在咳血!”斑奴突然指向丹爐下方,大聲喊道。
眾人望去,隻見殷紅血珠順著沐雲澈下頜滴落,卻在觸及爐身時燃起金焰。
“哈哈,看來他是撐不住了,強弩之末!”佘長老看到這一幕,蛇尾興奮地拍打地麵,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孔雀妖修突然拋出一枚七竅丹,喊道:“小友接藥!快服下這丹藥,補充些元氣。”
丹藥在空中化作青鸞,帶著一絲希望飛向丹爐。
然而,青鸞在靠近丹爐時被劍氣絞碎,化作一片光芒消散。
女帝殘魂冷笑一聲:“區區地品補元丹,配不上我的爐鼎。這等丹藥,對我毫無用處。”
暮色逐漸籠罩了整個煉丹場。
虎族壯漢掰著手指嗤笑:“三個時辰溫爐萃靈,凝丹又要三個時辰?老子媳婦都改嫁三回了!這小子肯定是在瞎折騰。”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沐雲澈突然單膝跪地,劍骨裂痕蔓延至心口,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白璃的狐尾剛要動作,卻被結界反彈回來,焦急地喊道:“沐雲澈!你一定要撐住啊。”
“最後半刻”沐雲澈抹去唇邊血漬,艱難地說道,“還差一味藥引!”
佘長老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蛇信突然卷向昏迷的沐清雪,嘴裡還說著:“這不是現成的九尾聖體?用她來做藥引,再好不過。”
“你敢!”女帝殘魂的虛影徹底消散,隨著這聲怒吼,冰火劍氣失控暴走。
丹爐蓋被狂暴氣浪掀飛,爐內噴出的卻不是丹丸,而是一柄冰火交織的劍氣。
刹那間,橫掃全場!
斬斷佘長老的蛇信,劈碎孔雀妖修的羽扇,最後釘在鶴老的寒玉案台上。
劍身纏繞的丹氣漸漸消散,露出焦黑的爐底——空空如也。
死寂持續了十次心跳,整個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
“哈!煉了個屁!這家夥就是個騙子,根本煉不出丹藥!”虎族壯漢第一個拍腿大笑,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
佘長老捂著斷舌含糊嘶吼:“廢廢物”
聲音因為斷舌而變得模糊不清,但依然能聽出其中的憤怒與不屑。
孔雀妖修凝視著案台顫動不止的劍氣,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忽然抬手製止喧嘩。
“諸位且看。這劍氣似乎暗藏玄機。”
那劍氣竟在寒玉案上刻出丹紋,紋路間流轉著冰火靈光。
鶴老枯槁的手指撫過刻痕,聲音發顫:“丹氣化劍,這是”
“炸爐而已。按規矩該廢去修為!這小子壞了丹會的規矩,必須受到懲罰!”佘長老的毒霧卷向沐雲澈,惡狠狠地說道。
白璃的九尾燃起青焰,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息,她怒目而視,大聲喝道:“誰敢!你們要是敢動雲澈,我跟你沒完!”
“且慢。”鶴老突然捏碎案台,劍氣丹紋懸浮半空,他神色凝重,緩緩說道:“此子煉的不是丹”
冰火劍氣突然爆開,化作漫天光雨,光芒耀眼。
光雨中浮現出三百六十味藥材虛影,竟在虛空自行組合成丹方。
沐清雪的狐耳突然豎起,驚喜地喊道:“哥,丹爐在說話!這是怎麼回事啊?”
青銅丹爐發出亙古劍鳴。
那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爐身劍紋投射出上古文字:以天地為爐,化劍氣為丹。
女帝殘魂的歎息隨風飄散:“傻子,這才是真正的丹劍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