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師兄,出來了嗎?”團隊裡方臉顧善問道。
元起搖了搖頭,對比之前在鱷魚身上看到的地圖,元起很清楚他們還是一步步踏上了獵人設置好的陷阱。
師弟師妹們愣住了,抬眼看四周,並未發現不妥。柳月用劍砍向身邊的一棵巨樹,然而劍氣還未靠近就消散了,眾弟子這是才發現情況不妙,紛紛揮劍,可不論他們使出多大力氣,劍氣根本穿不透屏障。
元起發現師弟師妹們每次揮劍,巨樹都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移動,殘影引得空氣出現凝滯,這顯然是陣法導致的,可他不善陣法,其他人也是。沮喪之感不自覺就湧上心頭,元起立即警覺起來,負麵情緒是邪物最喜愛的食物,萬萬不能引出它。
可是,元起自己可以控製住,其他弟子卻不能,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焦急,沮喪,難過,後悔的表情,甚至有些人還開口埋怨起來。
“元師兄,你怎麼帶路的啊!現在好了,我們走到了死境。”團隊裡身材精瘦的師弟李三想開口道。
其他人雖露出不讚成此話的神情,卻並未反駁,都沉默不語。
元起身為領隊,有責任保護師弟師妹們,所以聽到埋怨並未生氣,開口道:“現在不是說這的時候,現在隊裡負麵情緒太多,我擔心會招來邪物,你們多想想開心的事情,保持樂觀積極向上的心態。”
可是實在開心不起來啊,元起就命令小蘿卜頭們拿著小刀砍結界,他則仔細觀察巨樹移動軌跡,讓6個外門弟子操控靈力從地上挖洞,看是否可以從地下通道離開。
半炷香後,9人累得氣喘籲籲,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不得已,元起將腦中地圖與他們所在地進行比較,發現,地圖最終指引的地方就在右前方100米的位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找不到出去的路,那就往前走,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元起將師弟師妹們再次裝進陰陽鼎,朝那個地方出發。手指觸碰到溫熱的屏障,在聽到水滴的聲音後,屏障一分為二,向元起打開了神秘的大門。
門內是黑漆漆的走廊,元起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左腳剛一踏進,他便覺得陰冷入股,但心中又滋生燥意,四周煞氣彌漫,讓人極度不適。
‘哢嚓’腳下傳來骨碎的聲音,元起激起體內妖族血脈,雙眼泛綠,就看見遍地的屍體。有些屍體早已變成白骨,有些屍體身上還穿著嶄新的衣袍,有大人,有孩童,甚至還有嬰兒。
元起看著這些屍骨朝向,俱是指向走廊儘頭的主殿。
拾起撥浪鼓,元起輕輕地將它重新放在孩童手骨裡,孩童臉上的表情太痛苦了,也許這隻撥浪鼓可以帶給他稍許快樂。
元起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心中突然出現莫名的銳痛與憤怒。他腳步堅定地往主殿走去,哪怕刀山火海他都要去闖一闖。
入眼的是一座圓壇,圓壇之上擺著一座一人高的邪神雕像,雕像之上是一個巨大蒼穹圓頂,隨著他的踏入,深灰岩頂上磅礴古樸的繁星圖陣在緩緩運轉,元起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
圓壇之下是匍匐跪拜的教徒,每個人瘦骨淋漓,但臉上俱是崇拜跟渴望,他們早已沒了生息,眼睛卻散發著驚人的亮光。
生人的氣息,不屑的情緒,激得這些教徒轉過頭死死盯著元起,看到他不知悔改後,教徒們一致張開口無聲尖叫,超高音波刺地元起頭暈目眩,七竅流血。
元起一劍朝帶頭的教徒頭顱砍去,劍鋒銳利冷冽,氣流發出呼嘯聲,頭顱應聲而斷。
領頭的死了,地下的教徒頓時被激怒,如猿猴一樣四肢並用朝元起衝了過去,元起一招天女散花,將快要爬上他身體的教徒們砍翻,但他們很快又爬起來重新衝了過來。
要砍掉頭才行。
元起又使出一招長河落日,劍氣所到之處,全都化為灰燼,地上也被劃出一道數丈裂痕。可是這兩招很耗靈力,元起半身靈力被使了出去。
還剩2個教徒,一男一女,看著像是還未成年,女的肚子被破開,手裡還抱著一個嬰兒,男的瘸著一條腿,手裡還拎著一條鞭子,牢牢套在女人脖子上,嬰兒剛剛足月,若是活著,必定是一個可愛的娃娃。
兩屍就是因為行動不便才落在後麵,待前麵教徒全部死去,沒了阻礙,兩人衝了出來。元起將他倆一劍殺死,鞭子也隨之掉落。
元起並未理睬想往外爬的小嬰兒屍體,而是直直盯著圓壇上的邪神雕像。跨過一層又一層階梯,元起緩步朝壇心邁去,邪神輕蔑笑著,似在嘲笑元起的不自量力。
九層階梯九種負麵情緒,隨著元起的步伐,充斥在他的心頭。焦慮、緊張、嫉妒、嘲諷、憤怒、沮喪、悲傷、痛苦、不甘,一一襲來,然而元起此時心裡隻有一個執念,那就是摧毀這種雕像。每層台階又含有無上威壓,元起每走一層就覺體內內臟正在被擠壓變形,腿骨脊梁被重力壓得出現裂縫,若不是心誌堅定很難走上去。
自古以來‘九’就是無上權利的象征,此處石階也是九層,元起隻覺諷刺,一個邪物卻妄想擁有神明一樣的無上尊榮,真是癡心妄想到極致。
隨著元起的靠近,他的生命力逐漸消失,臉色也變得蒼老起來,不過須臾,已成半頭白發的老者。
待元起登頂之時,全身已經近乎匍匐的姿態,然而他頭還抬得高高的,即使牙齒已經全部被咬碎,血沫混著碎肉從嘴角流下。
邪物神色也從嘲諷變成怒目,到元起舉起靈劍時,甚至變成猙獰起來。
一束紅光從邪物眼睛裡射出,衝進元起眉心,頓時他腦中就有無數厲鬼哭泣哀嚎,神識變得恍惚,身體也晃了晃,差點趴在地上。
‘哇哇哇’一道嬰兒哭聲從下方傳來。
“孩子餓了!”元起神識突然清醒,下意識地想到。
他緩緩地往下看去,隻見乾癟的嬰兒屍體,趴在第一層階梯上朝他哭泣,委屈,難過,元起心都揪起來了。
而後元起終於意識到他被暗算了,又重新拿起靈劍朝邪物頭顱砍去。邪物想要舊計重施,可是元起早有防備,紅光射出時,元氣早就躲開了,同時靈劍狠狠落了下去。
‘轟隆’雕像頭掉了下去,整體成了四分五裂,元起掏出硫酸,將整個雕像全部腐蝕乾淨。隨著雕像破碎,地下教徒們的屍體也漸漸化成灰塵,飛散在空中。
元起快步走到嬰兒身邊,將儲物袋裡的平安福係在他的衣服上,輕聲道:“彆怕,放心走吧,願你下輩子平安喜樂,福壽安康。”
話音剛落,小嬰兒嘴角含笑,手握著平安福,一起化為灰燼,穿過屋頂朝上空飛去。
此處應該是邪物雕像的其中之一,真身必定還在其他地方。
元起不知道的是在雕像被打碎的刹那,10裡外萬古森林內部,有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猛地吐一口鮮血。
踏進是青年,踏出是老者,然而元起並不後悔。他站在圓頂之下,仰望還在緩緩運轉的陣法,整個繁星陣圖儘收眼底,然後義無反顧地站在圓壇中心,一劍刺向最亮的那顆星星。
突然一束強光打在元起身上,元起下意識閉上眼睛。強光過去後,殿內早已沒了元起的身影,隻留下一隻儲物袋與一個陰陽鼎。陰陽鼎晃悠悠圍著圓壇轉了一圈後,飛出主殿,飛過萬古森林,來到在丹鼎宗休息的玉竹長老麵前。
玉竹一見陰陽鼎神色大變,一掌排開鼎蓋,裡麵隻有9個昏過去的弟子。
玉竹抬頭看向萬古森林的方向,念道:“元起去哪兒了?”
茫茫一片過膝的青草,遠處是一座泛著金光高聳如雲的仙山,空中掛著一輪彎月,點綴著顆顆鑽石,銀輝撒向大地,使萬物生暉。正是三更,四周漂起朦朧白霧,山月逐漸模糊。
不多時這個空間都被白霧遮蓋,就連階梯都已看不見。
仙山,又是什麼鬼把戲?
元起再次睜開眼就是眼前這幅景色,身上靈氣也消失了,他變成了凡夫俗子。
靠著感覺登山,他隻能專注腳下,所以他沒有察覺到四周已悄悄變化。血月當空,山下白霧翻滾,青草枯萎化灰,仙山倒塌,化成層層疊疊宮殿。
‘呼’‘呼’‘呼’,什麼聲音?他疑惑抬頭。
隻見白霧聚集成水滴,水滴吸收月輝成血滴,血滴聚集一堆化成人形血妖,血妖五官似自己,四肢纖長如人猿。血妖越來越多,成千上萬隻聚在一起爬上階梯。
元起極度驚恐到麵容扭曲,這是什麼東西?
跑,跑,跑,不能被追上。
見他倉皇逃跑,血妖們也加快了速度。
血妖身形敏捷,速度飛快,手腳並用,而元起現在是肉體凡胎,身形笨拙。眼看兩者距離越來越近,他甚至能看見血妖大嘴裡的鯊魚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