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放下時,唐玉箋和長離已經出現在瓊樓之上。
遠處有火光衝天,南風樓裡發出淒厲的慘叫。
有人大喊著“著火了”,恐慌的四散奔逃,但大火來勢洶洶,迅速蔓延吞噬著一切,將數條逃生的長廊化為一片火海。
翻湧的暗金色火光倒映在眼底,讓唐玉箋愣了神。
她見過這樣的火。
她突然回過頭,看著眼前陰鬱且嗜血的長離,意識到多年前後院那場燒死了許多惡仆的大火,也是長離做的。
那時的他,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柔弱,自己一直以來看到的似乎都是一個假象。
“長離,你為什麼在南風樓放火?”她顫聲問,“你是想讓他們都死在那裡?”
“死就死了。”頭頂的聲音冷漠至極,“他們不該死嗎?”
“你聽我說。”唐玉箋放棄講道理,緩緩吸了一口氣,抱住長離的手,“我很想你,長離。我身上很不舒服,能不能把那個火熄了?”
長離低下頭,神色晦暗地盯著她。
“不要再說了。”聲音溫柔,不容置喙的堵住了她的話,“阿玉上次也是騙我說困,然後跑了出去。”
遠處火光衝天。
有人從樓上跳下,卻又一次墜入火海,餘光所及之處滿是腥紅。外麵聚集了許多人。
不遠處紅花樓的樓台上,幾位尋歡作樂的天族貴客也也推門而出。看見那火臉色皆是一變,麵麵相覷,隨即又退回屋子裡。
長離的火是琉璃真火,詭譎凶煞,除了自己停下,沒有熄滅的方法。
唐玉箋臉色如紙,心驚肉跳。
她將顫抖的手掌按在長離肩膀上,努力與他對視,“是真的,沒有騙你,我後悔了,我不該不告訴你就出去。”
眼前的男子凶煞至極,仿若玉麵修羅,可唐玉箋知道他在認真聽她說話。
看到金眸中有了幾分清明,唐玉箋兩隻手捧住他的臉,額頭抵在他臉頰處,輕輕蹭了蹭。
“我在外麵也一直在想你,長離,你相信我,把火滅了好不好?”
剛開了口,就被一隻手指按住唇瓣。
長離柔聲說,“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唐玉箋一顆心沉了下去。
長離不讓她再看,輕輕握住她的手,帶著她緩緩步入房間。在大門閉合的瞬間,她的目光穿過縫隙,看到那原本衝天的火光漸漸減弱,窗外的淒厲慘叫也漸漸少了。
想來長離應該還是聽了她的話,將那火熄了的。
沒等她細想,幾隻木傀儡從長廊外走進來,瓷盆裡裝著赤紅的火玉。
直到被長離一路抱進了側院,唐玉箋終於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掙紮起來,“長離不要,我不要這裡的水!”
哢噠一聲,門落了鎖。
木傀儡退出去,偌大的玉池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長離,這水我不能用……”
唐玉箋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雙手推拒著長離的胸膛,卻沒有如往常那樣換來妥協。
“阿玉,聽話一些。”長離說著,腳步沒有停下。
玉池上方已經升騰起一股熱氣,泉池中注滿了清澈的水液。
長離將唐玉箋放在腿上,抬手便將她的外衫剝去,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這些水傷不了你,阿玉要洗乾淨才行,很快就好了。”
他抱著唐玉箋一起步入泉池。
潮濕而溫熱的水霧氤氳著,打濕了唐玉箋的睫毛,她惶恐不已,緊緊抱住長離的脖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上掙紮,試圖逃離水麵。
“我不想要,我說了不要……”
長離仍是搖頭。
剩下一層薄薄的褻衣沾了水,貼在她白皙纖細的小腿上,勾勒出綿軟勻稱的輪廓。
唐玉箋恐懼得將他抱的更緊,被水打濕的白色發尾粘到他身上,與他的長發糾纏。
長離眸光漸暗,在玉池邊緣處緩緩坐下。
她如此孱弱,又輕又軟,連肌膚的顏色都貼在淡薄的布料上透出來。
這樣輕輕掐一下都會留印子的身體,若是真的被人碰了,該怎麼辦?
長離想,那他大概會殺了所有人。
然後抱著她去昆侖血陣,將自己的血換給她,再一同投身於真火之中焚儘,以期涅槃重生。
溫熱的水流從四麵八方裹挾而來。
唐玉箋不知身邊人可怕的想法,她喘不過氣,溺水般拚命掙紮著,將她和長離的衣衫一同蹭亂。
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長離低垂著眼眸,神色專注地用沾濕的絲帕一點一點地擦拭她的臉頰。
任由她掙紮,在水中拍出細碎的水花。
唐玉箋最初離開榣山時,不慎淋了雨,整個人潮濕綿軟,提不起精力,像是比前世發燒了還要難過數百倍,幸虧被唐二小姐帶上畫舫,才保住一條命。
等到日出了,一連在太陽下曬了許久,才漸漸緩和回來。
從那之後,她便格外怕水,一碰到水就渾身虛弱,潮濕難忍。
可長離竟然狠心將她泡在水中。
還在耳邊用溫柔又繾綣的聲音安撫,“沒事了,阿玉,很快就好了。”
說著很快,卻按著她在玉池裡一遍遍清洗。
她痛苦又慌張,氣長離不顧她的意願,也不懂現在的他為什麼變得這麼冷漠嚴厲,明明知道她怕水,為什麼還會強迫她泡入水中。
可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雙手攬著他的脖子,連纖細雪白的小腿都要纏到他腰上。
溫熱光滑的皮肉貼著他的腰腹蹭過,勾開了衣襟。
她抬起頭,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幾次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又強忍著憋回去。
“長離,我身上都是水。”
“你快讓我出去吧,已經洗乾淨了。”
可他像聽不見。
咬破舌尖,捏開她的下巴,俯身將嗆人的異香喂進她嘴裡。
渡儘了口中的血,卻也沒有離開,而是深深的,繾綣的,細細的吮吸品嘗濕軟脆弱的每一寸。
從給予變成索取。
許久之後,唐玉箋幾近窒息,終於被鬆開了,微微紅腫的嘴唇卻閉不上,舌根發麻,很僵硬。
像是用力過度了一般,隱隱作痛。
他含了下她的下唇,問,“好點了嗎?”
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安撫。
“這樣不就不怕了?你看,什麼事都沒有。”
唐玉箋恍惚,又一次覺得長離可怕。
他溫柔地安慰她,卻讓她感到更加痛苦,刺激得淚水無法抑製地流淌出眼眶。
隻是淚珠沒能掉到水中,就被他吻去。
溫熱濕潤的舌尖舔過她的眼角,輕拍她的背,讓她坐在他膝蓋上,一邊給她清洗身體,一邊不斷地在她耳邊低語。
“很快就好了,阿玉日後要聽話,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長離知道他讓唐玉箋感到害怕了。
可這已經是極力克製之後的樣子,他腦海中叫囂的惡念遠比表現出的洶湧的多。
胸腔中擠滿了難以啟齒的念頭,瘋狂地生長著,每當想起她與那個低賤的倌親密交頸在榻,他的所有理智就都崩斷了。
紙妖頸背纖薄,皮膚白皙,可不知道從哪兒濺上的血染在蝴蝶骨上,他用絲鍛反複擦拭,卻發現怎麼都擦不乾淨。
仔細一看,發現是那片皮膚已經被擦破了。
紅豔豔的血珠順著破皮的地方一點一點滲出來,流淌到水中,格外刺目。
“阿玉……”長離回過神來,抹了順著腰背流下來的血,眼底浸出血色,“阿玉,對不起……”
懷裡的人不說話,他慌忙抬起她的臉。
唐玉箋雙目緊閉,不願意看他。
“阿玉,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