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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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個月的期限到了,官地皇莊內人頭攢動。高樓之上,萬曆端坐在一張華麗的椅子上。

這是張不幸的椅子,從此後除了萬曆,再無人會坐在它上麵,它隻能默默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等待壽命的終結。

這又是張幸運的椅子,從此後除了萬曆,再無人能坐在它上麵,直到它腐朽散架。隻要這個朝代不會滅亡不被更替,它便再無需承受勞作之累。

幸運還是不幸,其實看的隻是它自己的內心。

李太後和鄭貴妃分彆坐在萬曆兩旁,眾位皇子、王爺、閣老重臣、太監護衛皆侍立在旁。憑欄望去,皇莊景致儘收眼底。除了萬曆和太後神色倒還輕鬆,其餘眾人皆是肅穆莊嚴,不敢喧嘩。

另有一些低階的官員,還有重臣子女央著父兄帶來看熱鬨的,隻在底下的樓層。不在萬歲眼前,卻沒有那麼多束縛,倒是自由一些,紛紛與相熟的交頭接耳,隻爭論著哪方可以獲勝,甚至暗搓搓的開出了許多賭盤。

曲桓山此刻正帶著那一百死士站在皇莊東門外,接受羽林軍的盤查。按著之前雙方議定的章程,兵器軍械都是能帶進去的,但是其他的象火器、毒藥之類的就不允許了。曲桓山淡然自若讓士兵們搜檢著,除了兵器,他也就讓人多帶了許多木板、麻繩、網兜、鈴鐺之類,並沒有什麼違禁的物品。

一個官員上前摸了摸木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曲桓山。此時曲桓山已易了容,隻看著是一個臉色黢黑的普通漢子。

“領頭的。”那官員厲聲嗬斥道:“本官問你,為何要帶這些與比試無關的物件?”

“這位大人,如何便能肯定這些物件與比試無關?”曲桓山見有人刁難,冷冷笑道。

“既是比試,那就該光明正大,刀劍拳腳上見真章,你帶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意欲何為?”那官員扭頭看向正搜檢的士兵,一揮手:“來人,把這些東西給我收了。”

“慢著。”曲桓山一伸手攔住正欲上來的羽林衛,轉臉看向那官員:“敢問大人姓甚名誰?官居何處?”

“本官乃禦史何廷樞。”那官員臉一板,正色道:“奉聖旨在此監察。”

“原來是何大人。”曲桓山微微一笑,雙手抱拳:“還請何大人指教,我等帶入的東西有哪件違了禁令?哪個犯了忌諱?”

“嗬嗬,小子,你雖是太子身前的人,但無品無級,也就是個庶民,竟敢質疑本官?”何廷樞冷笑一聲:“在這裡,本官就是禁令,本官說你的東西犯了忌諱就是犯了忌諱。”

看來這何廷樞必是福王的人,在給自己使絆子呢。禦史品級不高,但百官都忌憚著禦史,不過我卻不是官,何必怕你呢?隻要不是沒了道理,事情鬨得再大,聖駕前都說得清楚,朝堂重臣可是大多都站在太子這邊的。

曲桓山嗬嗬一笑,一擼袖子正準備上前,突然旁邊另一個官員服飾的人小步跑了過來:“老何,你這是做甚?哪些物件是不能帶入皇莊的,太子殿下與福王殿下的賭約可都寫得明明白白。這些物件哪個都沒違了賭約,哪件不能帶入?”

“潘雲翼,誰都知道你向著太子。你也是派在這裡監察的禦史,怎的,眼下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竟就放行了?竟就不查問了?”何廷樞盯著跑來的官員,怒道。

“這些都是普通的東西,本官估摸著也就做個絆馬索之類的,也算是守禦的器械,如何就不能帶入了?”潘雲翼毫不退縮,也大聲嚷著。

“確是我等守禦所用。”曲桓山也點著頭,大聲應道。

見曲桓山、兩位禦史互相撕扯,羽林衛麵麵相覷,沒有結論之前誰也不敢妄動,隻束手等在那裡。

“都給咱家住口。”突然一聲尖利的喝斥響起:“在這裡吵吵鬨鬨,成何體統?官家的體麵也不要了嗎?”

所有人頓時都停了口,回頭看去,隻見一名太監正立在那裡,怒氣衝衝地看著他們。

潘雲翼看了卻是認識,這是太後身邊的太監,頓時鬆了口氣,誰都知道太後一貫是向著太子的。

“陳公公,你看他們帶了這麼多亂七八糟與比試無關的東西,老潘偏要放行,這如何使得?”何廷樞連忙來個惡人先告狀。

“這些物件哪件違了賭約?哪件犯了禁令?”陳公公隻斜眼瞥了瞥堆在地上的東西,板著臉問道。

“這……”何廷樞結結巴巴道:“雖然……雖是沒有……但……比試總是真刀真槍,如何能帶這許多無關的東西?”

“無關?”陳公公冷哼一聲:“你又如何知道這些物件與比試無關?”

“這……”何廷樞頓時張口結舌,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哼,今日咱家不管有關無關,隻管有無違反賭約。”冷冷說罷,陳公公又轉頭笑眯眯看著曲桓山:“隻要沒有違反賭約的,咱家做主,都能放行。”

“陳公公,本官奉了聖旨在此監察,便是這裡的主官。你一個閹人,五體不全,竟敢在此放肆,就不怕本官參你一本嗎?”何廷樞隻覺得失了顏麵,指著陳公公的手都在哆嗦。

太監最厭彆人說他是個閹人,更恨五體不全這樣的說辭,頓時臉就寒了下來:“太後便是擔心會有作祟的小人,才傳了口諭讓咱家來此處看看有無不公之事。如今看來,太後果真見識過人。今日咱家就下令放行了,你又能如何?何大人若是不服,儘可去萬歲麵前與太後說理。”

“你……你……”何廷樞隻氣得臉紅脖子粗,卻說不出什麼。

“潘大人,你看如何?”陳公公也不理何廷樞,隻對著潘雲翼問道。

“本官遵太後懿旨,全憑公公做主。”潘雲翼笑眯眯的,便是一揖。

本官是主官,這姓潘的乃是副手,如何竟敢幫著這閹賊欺我?何廷樞隻覺得眼前差點一黑,心裡恨恨的,隻不懷好意地想著,必是適才看到閹賊遠遠來了,才有底氣攔我。哼,彆看平日裡一副剛直不阿的樣子,彈劾這個,彈劾那個,哪個大佬也不放在眼裡,竟就是個閹黨。

“敢問統領如何稱呼?”潘雲翼對著曲桓山一拱手。

“勝負未分,如何敢稱統領?”曲桓山忙還禮道:“在下楚千丘,見過潘大人。”

“本官看閣下器宇軒昂,想來這統領也早晚之事。”潘雲翼擺擺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本官在此等著楚統領凱旋而歸,必請楚統領喝上一杯,為楚統領慶功。”

“多謝潘大人吉言。”曲桓山深深一揖,便招呼所有人扛著東西,進了皇莊。

眼看著曲桓山大搖大擺走了,何廷樞隻恨得牙直癢癢,怒視著潘雲翼道:“姓潘的,你今日竟做閹賊的走狗,我必在士林裡為你宣揚,看你來日如何麵對同僚?”

潘雲翼瞟了他一眼,也懶得理他。此事並非無因,說起來何廷樞才是沒有道理,況且朝堂上站在太子一邊的方是主流,自然不會有人理會何廷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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