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老爺子暗自感慨的時候，那邊的人群又沸騰了。
“你們看，這羊的肚子也很大。”
“是啊，和剛剛被買走的那個差不多。”
何老爺子瞬間心動起來，早已將自家老婆子數落自己的事情拋在腦後。
“韻婉啊，你這母羊是在那買的嗎？多少銀子？”
蘇韻婉看出了何老爺子的心思，忍著笑意回答：“就是在那裡買的，花了三兩五錢銀子。”
何老爺子一聽價格，就有些打退堂鼓。
“這麼多銀子？”
蘇韻婉笑著說：“三兩五錢不貴的爺爺，你想啊，這羊回去以後，不用多生，就生兩隻小羊，養大了以後，是不是就值個幾兩銀子？
況且，羊又不吃糧食，隻要勤快些割些乾草回來喂養，又沒什麼成本。
還有，我以前看集市上有人賣羊奶，一斤就要二十文。
所以呀，買這母羊怎麼算都不虧。”
何老爺子不斷點頭：“嗯嗯嗯，你說的有道理。”
說完，老爺子直接將牛車丟給蘇韻婉，讓她看著，人已經鑽到了人群當中。
何老爺子再次出現在蘇韻婉麵前的時候，手裡也牽著一隻大肚子的母羊。
幸好的是，這次買羊，他沒有從孫媳婦兒這裡借銀子！！！
何老爺子直接將兩隻羊放到牛車上，老板那邊幫蘇韻婉處理的羊也好了。
當老板將兩隻羊送到牛車上的時候，何老爺子傻眼了。
“韻婉啊……你這是？”
蘇韻婉笑著解釋：“爺爺，快過年了，我給家裡準備一些肉食。”
何老爺子砸吧砸吧嘴，沒有說什麼。
他就知道，這個孫媳婦兒最會花銀子，幸虧自己開始沒有和她一起逛集市。
何老爺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那已經變得乾癟的錢袋子，裡麵隻剩下一點兒了……
蘇韻婉並不知道何老爺子心裡戲這麼多，坐在牛車的邊緣：“爺爺，這個時候大姐那邊應該采購得差不多了，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何老爺子連連點頭：“好，咱們現在就過去看看。”希望你路上不要再有什麼想買的東西才是。
還真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走到集市中央接近布莊的位置，前麵道路被圍觀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何老爺子隻能停下牛車，與蘇韻婉一起上前查看情況。
蘇韻婉踮起腳尖，透過人群，看到路邊一門板上躺著個死人。
死人後麵，跪著一男一女兩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女孩子哭著說：“求求各位好心人，把我們姐弟買下，葬了母親，我們姐弟倆願意給恩人一輩子做牛做馬。”
“嘖嘖……還真是可憐，這麼小的孩子，就要賣身葬母。”
“這倆孩子我見過，前些天還去我們藥堂幫他們母親買過藥，沒想到，才過了幾日，人就沒了……”
“哎……這年頭，咱們手裡都不富裕，若不然，倒是可以施舍一些幫幫他們，也免得一輩子給人做牛做馬。”
“希望老天開眼，讓這倆孩子能賣個好人家……”
其實，蘇韻婉最近就有買人的打算。
家裡活計越來越多，很多事情都忙不過來。
她還想著，等何項北什麼時候不忙了，去縣城的牙行看看，挑兩個老實人買回去，幫家裡做事。
既然在這裡遇到了小姐弟倆賣身葬母，蘇韻婉就打算上前詢問一番。
她擠過人群，來到那姐弟倆麵前，詢問道：
“你們兩個多大了，是哪裡人？”
兩個孩子見有人詢問，連忙磕頭。
“夫人，我叫田雪娟，這個是我弟弟，田海成，我們姐弟倆是杏花村人。”
杏花村，就在麥禾村的隔壁，蘇韻婉是知道的。
她又問：“你們家裡沒有其他長輩了嗎？”
說起其他長輩，田雪娟眼中出現了些許落寞之色。
“我爹在我們年幼的時候就去了，奶奶嫌棄我們這一房是家裡的累贅，我爹過世不久，就將我們這一房分了出去。
我娘因為常年勞作病倒了，分家時候的兩畝地賣掉，給娘看病，還是沒有看好……嗚嗚嗚……”
說到娘親的離去，田雪娟沒忍住，哭了起來。
蘇韻婉從空間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她：“你彆哭，這大冷天的，臉上容易得凍瘡。”
田雪娟聽話的伸出雙手，接過帕子。
蘇韻婉看到，小姑娘的雙手凍得已然紅腫，上麵還滿是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勞作導致。
小小年紀，竟然承受了這麼多，最後還要帶著弟弟自賣自身。
何老爺子見孫媳婦擠到人群裡去，她懷著身孕，生怕她被人擠出個好歹來，將牛車安頓好，連忙跟了過去。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賣身葬母的孩子。
“這不是田大柱家的兩個娃娃嗎？”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爹爹的名字，田雪娟與田海成同時抬起頭。
“何爺爺？”
何老爺子點頭，連忙走到兩人麵前蹲下：“這是咋回事？”
蘇韻婉看著何老爺子與那兩個孩子對話，貌似很熟悉的樣子，她打算先觀望一番。
田海成就如同看到了親人一般，心中無數委屈一股腦攀上心頭，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何爺爺，我娘她……嗚嗚嗚……我娘她今早上走了……我和姐姐以後都成孤兒了……嗚嗚嗚……”
何老爺子連忙將田海成拉起來，輕拍他的肩膀哄著。
“好孩子你彆哭，告訴何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海成哭得抽抽噎噎，話根本講不清楚。
最終，還是田雪娟將剛剛對蘇韻婉說的話，又講了一遍。
何老爺子滿眼心疼的看著兩個孩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出門時候，原本還有四兩銀子，買了羊以後，就剩下五百文。
五百文要救濟這倆孩子，肯定不夠。
他轉頭看向蘇韻婉，看來，今天出門，又得拉饑荒了。
蘇韻婉明白何老爺子的意思，但她沒有立刻掏銀子，而是小聲詢問：“爺爺，這倆孩子和您有什麼淵源？”
說起有什麼淵源，何老爺子歎了口氣：“這事兒若說起來，和你公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