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
深更半夜,當家屬院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時。突然,外麵傳來了幾道巨大的響聲,瞬間就把大家給驚醒了,有些人還被嚇得心怦怦的直跳。
“啊……”
“老劉,你瘋了?!”
“爸,爸,你彆這樣。”
“啊啊啊……”
正當大家疑惑剛才那把他們吵醒的聲音是什麼時,就聽見了外麵又傳來了很激烈的吵鬨聲。
而,那幾個聲音他們一點也不陌生。
“是劉教授家。”
“對,劉教授家裡傳來的。”
“他愛人和兒子兒媳今天中午之後不是一直沒回來嗎?!”
“我們快看看怎麼回事。”
“吵得這麼凶,不會出事吧?!”
“可千萬彆鬨出事來。”
“快出去看看。”
……
家裡除了孩子和上了年紀的外,能出來的都悄悄的出來了,大家懷著複雜的心情看向了不遠處的劉明亮的家。
此刻,劉明亮家裡一片的狼藉,一身狼狽不堪的劉明亮披頭散發手裡抓著一把椅子憤怒又絕望的怒視著麵前的妻子兒子兒媳們。
他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啊,他前腳被舉報帶走,後腳得知消息的妻子就跑去割委會要跟他離婚斷絕關係,連自己的兒子也立刻登報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
他們一刻都等不了,就怕被他連累,就怕也被跟著他一起下放。
太搞笑了。
“我瘋了?!我是瘋了,我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辛辛苦苦的付出,結果你們,你們……”
劉明亮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完全被這些至親的人給氣瘋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怎麼可以?!
“爸,我不是說了嗎?!這是迫不得已,這是權宜之策。”
“老劉,咱們一家子不能全都去下放啊,那種苦不能讓孩子們吃啊。”
“就是,爸,不是我們不跟你去下放,要是我們一家人都下放了,誰給我們寄東西寄錢票?!一家人餓死冷死在農場嗎?!”
“爸,一個人下放總比一家人下放好,您還有孫子孫女呢,難道要讓他們一起去死?!”
“老劉啊,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啊。如果我們不搶先一步和你斷絕關係,割委會就不給我們機會了。”
“爸,不是我們不孝,是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啊。”
“爸,你就放過我們吧。”
“老劉,你……”
劉明亮的媳婦,兒子和兒媳婦們都站在他的對麵,一邊戰戰兢兢的緊緊的盯著他手裡的椅子,一邊低聲哀求勸說。
這個老頭子怎麼這麼討厭?!怎麼就這麼執著於這點小事?!他是想拉著全家人墊背去受苦嗎?!
“你們說得可真好聽啊,不就是怕去那種地方受苦嗎?!你們可真行啊,真有良心。看看你們,看看蘇家,你們連他們都還不如。”
劉明亮真的是被家人的無恥給氣著了,但凡他們不那麼快的和自己撇清關係,他都會主動的讓他們和自己斷絕關係的。
就像他們所說的,一個人下放總比一家人下放好,一個人吃苦就夠了,沒必要拉著全家去吃這種苦。
人就怕比較,特彆是和蘇懷遠對比,蘇家不是去下放了,就是去下鄉了,要麼就是去遙遠的地方工作了。他自家人呢?!為了不下放,為了留在京市,就差跟著彆人一起舉報自己了。
“爸,你也彆提蘇家了,蘇家是怎麼回事,難道您還不知道?!”
劉明亮的兒子劉建民覺得他爸是不是被打擊傻了,提誰不好還提蘇家?!而且,他還有臉提蘇家,還覺得他們父子斷絕關係做得不對?!
“你……我怎麼就不能提?!你們就是狼心狗肺,你們就是白眼狼,你們根本就不是人。”
劉明亮哪裡聽不出兒子話裡的諷刺和含義?!他神色晦暗不明,卻也被兒子給刺激到了,氣得破口大罵,怒氣衝天的就把手裡的椅子給扔了過去。
砰。
“爸……”
“啊……,救命啊。”
“啊啊啊……”
“我們是白狼眼,那你是什麼?!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更是狼心狗肺,之前的蘇教授一家不就是被你舉報的嗎?!”
……
椅子猝不及防的摔到了劉明亮他媳婦和兒子兒媳的腳下,嚇得他們尖叫連連,直喊救命。
特彆是劉建民媳婦混亂之下一下子就撞到了門邊上,撞得她幾乎兩眼一黑,腦袋也痛得不要不要的。
這下,可把劉建民媳婦給激怒了,這個老家夥才是臭不要臉,才是個狼心狗肺,有啥資格罵他們。於是,就把劉明亮舉報蘇懷遠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什麼?!
蘇教授一家是劉明亮給舉報的!?
外麵一直在關注劉家一舉一動的人猛然聽到這些話,有些人覺得震驚,有些人不敢相信,也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心中了然。
“滾,你們都給我滾,滾出去。”
劉明亮突然被這麼直接的拆穿,麵容扭曲,又惱羞成怒,狼狽不堪的揮著手衝過去趕人。
“走就走。”
劉建民媳婦還巴不得趕緊走呢,反正今天已經搶先搬了好些東西,剩下的都摔得不成樣子了,她才不想跟一個老瘋子待在一起。
不一會兒,劉家人就走完了。
劉明亮看著空無一人又一片狼藉的屋子,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乾了一下,直接就跌坐在地上,沒了精氣神。
家屬院的人也都忍不住搖頭了,隨後就陸續的回去睡覺,因為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他們同情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