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
夜深人靜。
北風呼呼的吹著。
臨近四月，前些天的吉省還在下雪，也就這幾天才剛剛化。
周晚晚和蘇則沒回自己那屋去，他們倆舍不得離開，還窩在爸媽這邊。倆口子坐在炕邊，看著兩個兒子在跟奶奶開開心心的學手影。
昏黃的屋子裡，從外麵搬回來的一塊石頭上麵點著一根蠟燭，隻照亮了這方寸之地。
喬九如用雙手給就著光影給兩個可愛的小孫子做了一個兔子，然後做出移動的動作讓小兔子去親大寶和小寶映在牆上的影子上的那張小臉。
“兔子。”
“兔兔。”
“親親。”
“兔子親大寶，親小寶。”
“奶，我也，親兔兔。”
“兔兔，可愛。”
“兔兔也覺得大寶小寶又乖又可愛。”
“哈哈哈……”
“嘻嘻，可愛，窩乖，弟弟乖。”
“鍋鍋乖，小寶也乖。”
大寶和小寶樂得東倒西歪，開心的不行，完全忘記了昨晚和早上發生的事情，奶聲奶氣的又笑又鬨。
九叔提著一鍋新鮮出爐的雞湯匆匆趕過來時，大老遠就聽到兩個孩子的歡聲笑語，心裡頓時就一鬆。
很快，他就到了屋前，兩手提著鍋沒法敲門，隻能出聲了。
“小如，懷遠，開門。”
這裡離村子最近的人家就是他家，他家又離其他村裡人還有一百多兩百米，所以九叔一點也沒有想要壓低自己聲音的想法。
屋子裡的笑聲在九叔的聲音響起後，就小下去了，隨後是腳步聲和開門聲。
“九叔公，您快進來。”
門都還沒開呢，蘇則就聞到了濃鬱的雞湯香味兒，他就知道是九叔公送雞湯來了。
果然，門外，不是九叔公是誰？！
“九叔。”
“九叔。”
“九叔公。”
蘇懷遠，喬九如在蘇則開門的同時，倆口子已經站起來要去迎人了。
落後一步的周晚晚也站了起來，一邊叫人一邊留意著炕上的兩個兒子。
“大寶小寶，叫叔祖。”
大寶和小寶眨巴著大大的圓溜溜的眼睛歪著小腦袋看著進來的老爺爺，他們也認出來了，他們下午還在老爺爺的家裡吃過雞蛋和小米粥呢。
“叔，祖。”
“祖，叔，祖祖。”
大寶小寶可有禮貌了，也搖晃著從炕上站起來，奶聲奶氣的和老爺爺打招呼。
老爺爺對他們可好了，他們喜歡這個老爺爺。
“哎哎，大寶小寶，叔祖給你們送雞湯來了，喝了雞湯就不生病了。”
九叔見到兩個小家夥的心都快要化了，才短短的相處一個下午，他就覺得和兩個娃子特彆的有緣，眼緣。
他才剛剛說完，就把一鍋雞湯交到了蘇則的手上，催促他趕緊給兩個孩子裝上吃上。
“九叔，麻煩您了。”
喬九如把九叔讓到炕上去坐，一臉不好意思的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擔心的不是你們，是大寶和小寶。”
九叔擺擺手不在意的說，他就是心疼孩子，這雞湯也是專門給兩個娃做的。
蘇則已經把一鍋雞湯放到地上，趕緊去拿鋁飯盒過來裝了。
“九叔公，您吃。”
第一份自然是要先裝給九叔的，第二份才是給大寶和小寶。
九叔剛要擺手拒絕，可喬九如還是堅持遞給他，這裡九叔輩分最大，最應該吃。
“次，祖祖次。”
“對，祖祖，次。”
大寶和小寶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指著雞湯奶聲奶氣的讓九叔先吃，在家裡的時候，也是先讓爺爺奶奶先吃，爸爸媽媽說這樣做才是對噠的。
“好好好，祖祖聽大寶和小寶的，我們一起吃。”
九叔心裡暖暖的，無比的受用，不過他不餓不用吃那麼多，先把一半倒回了鍋裡去。
周晚晚等九叔吃了第一口後，才開始夾起雞肉喂兩個兒子吃。
九叔的心很細，雞肉剁得很小塊，肉骨分離，明顯早就被撕開了，這樣大寶和小寶吃起來又方便又乾淨衛生。
趁著九叔在，喬九如就趁機和他說起了明天的打算。
九叔聽了連連點頭，覺得蘇家人能有這樣的認識還不錯。
“上工的事情就按你們商量的去做，至於桌子凳子，村裡的木頭還有不少，我給你們弄些過來，不用你去找木頭和石塊。”
“九叔，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們剛來，要是什麼都有什麼都齊了，讓彆人怎麼看我們？！讓彆人怎麼看您和白大哥？！而且我們可是上麵放下來勞動改造的，和普通社員不一樣。這樣沒有區彆的對待於我們不是好事而是壞事，更不用說會對您和白大哥不利了。”
九叔覺得幾塊木板隻是小事，但喬九如堅決的反對，他們是什麼身份就得過什麼樣的日子，以免引來大麻煩。
要不是大寶和小寶太小了，但凡他們再大點，明天她都會帶著他們去下地。
“九叔，我們打算自己自力更生，隻要不被打不被罵，我們就已經是幸運的人了。要是再出格，說不定就不讓我們待在這裡了。隻要大寶和小寶好好的，我們不怕苦不怕累。”
蘇懷遠也覺得他們不能再接受九叔和白連山的其他好意了，省得引來妒忌再被舉報，再被帶走去其他的地方隻怕會比妻子說的上輩子更慘。
九叔也不是不知道其他的下放人員是怎麼樣的，現在蘇家人是怎麼樣的，他們要是照顧得太到位了，好事變壞事。
“行，那就聽你們的。我明天就給連山說，其他下放的人該怎麼樣對待就怎麼樣對待。不過，你們得保證彆讓大寶和小寶出事。”
再苦也不能苦孩子，今天大寶和小寶發高燒可把大家給嚇死了，九叔覺得不能再來一次了，他可受不了。
喬九如他們自然連聲答應，不說九叔不讓兩個孩子出事，他們也不能答應啊。
大寶和小寶，那是他們一家人的命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