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也不小。”
陸報國覺察到對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心動和激情，反倒是不露聲色，這讓他情不自禁的高看了一眼。
讓對方辦的事情確實不大，但是也不算是小，畢竟有可能要與另一個割委會的一把手對上，要冒的風險太大，對方不一定願意冒險。
“陸廠長，說說看。”
譚數維挑了挑眉毛，一邊慢條斯理的說，一邊拿起筷子夾菜。
陸報國也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烤鴨吃了，然後才繼續說話。
“對譚主任來說，這事確實也小，隻是改一下下放的地點。說大，就是萬一那位辛主任不同意，就會給譚主任惹來麻煩。”
在割委會裡，譚數維隻是個二把手，一把手是另一個人。蘇家被人舉報，就是舉報到這位一把手那裡去的。
而且，這個一把手的名聲並不好。貪財，鑽營，小人得誌，專門盯著大地主，有錢人，資本家，不知道斂了多少財了。
蘇家被人舉報的事情，譚數維也是知道的，隻不過姓辛的愛乾這麼缺德的事情，他也懶得插手，也不會和對方對著乾。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陸報國和蘇家人會求到他的頭上來。
不僅如此，竟然還提前得知了被人舉報的事情。而，蘇家人竟然沒有偷偷離開，更沒有到處找關係救命，反而是求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譚數維很意外，驚訝和不解。
“改一個下放的地點確實不難，也確實如陸廠長所說的，我為什麼要和辛主任對著乾？！這點好處不足以讓我動心。”
很明顯，大家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譚數維不覺得陸報國和蘇家人覺得自己是那個傻子吧。
“三套房子再加上三十根大黃魚，隻要改一個下放的地點。那個地方也不是要去什麼好地方，就是在吉省那邊。”
“吉省天寒地凍，蘇家人想去那邊，不過是圖著冬天可以休養生息，不用一年從頭辛苦到尾，不過是想要活命而已。”
陸報國猜不透對方的心思，又急著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把事情辦好，隻好又說出多加三十根大黃魚的報酬來。
他本來想給蘇家省下這筆黃條，但對方一直沒有表態，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被割委會盯上和下放的人，就算是找遍關係，也不是那麼容易躲得過的。隻能在下放的地點上操作，就是保住性命。
譚數維：……
沉默，好一會兒依然不說話。
“數維，蘇家人和喬家人這兩家我都知道，不是壞人，舉報他們的人恐怕是盯上他們的錢，還有就是妒忌他們的地位。聽說，蘇家還有一對才一歲多的小孩子，大人無所謂，就是這孩子在那種地方隻怕是……”
陸同聽了好一會兒，這會兒才有機會見縫插針的在一旁說了說蘇家的情況。
聽說，那還是一對雙胞胎呢。
城裡的知青下鄉都過得半死不活的，更彆說這些下放的人了，還有兩個這麼小的孩子，怪不得蘇家人願意拿出這麼多的房子和金條出來換個好點的下放地點了。
錢沒了還可以賺，人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蘇家人還是知道如何取舍的，沒有死抱著錢不放。
“是啊，譚主任，幫幫兩個孩子吧。孩子太小了，要是再大上幾歲，幾個大人少吃點也能讓孩子活命，可這麼小的孩子不是少吃就活得下來的。”
這時，一旁的廣生也連忙哀求，他是知道蘇家那兩個小孩子的情況的，特彆的擔憂。
“你們剛才說，喬家，是那個醫術很厲害的喬家嗎？！喬老爺子？！大孫子犧牲的那個喬家？！”
就在三人絞儘腦汁想著怎麼說服譚數維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問起了喬家的來曆。
“對，是那個喬家。”
“他叫喬隱，救過我命的戰友。”
“是的，就是懸葫濟世妙手回春的濟生堂。”
濟生堂老京城人誰不知道啊？！
不僅醫術好，醫德更好。而且，治病救人不看貧富，關鍵是收很少的錢，窮人都能看得上病。
譚數維低頭想了想，當重新再看向陸報國時，他的眼神無比的堅定。
“這事兒我答應了，不過大黃魚我不要，隻要一個院子。”
陸報國聽了一臉的驚訝：“……”
怎麼，怎麼這人突然間就答應了？！
就連陸同和廣生也是一臉的驚訝，非常的意外譚數維會說出這樣的話。
“喬老爺子救過我爺爺，我爸的命，而且還經常少收或者不收醫藥費。現在，喬家後人有難，就當我報恩了。”
譚數維解開了他們的疑惑，他也是恩怨分明講義氣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陸報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這樣，簡直是又驚又喜。
不過……
“譚主任，大黃魚不收就不收了吧，這三個房子必須收，喬家人說了，這是謝禮。”
陸報國還是堅持把三個房子給對方，他九如妹妹說了，該給的還是要給，給足了才能讓人心裡舒服。
“不必了，我家現在也不缺房子，更何況改一個下放的地點，我還是能辦得到的。”
譚數維也堅持不收，要不是怕自己不收下，那蘇家人肯定不放心，還是收一點好讓人家安心吧。
“陸廠長，算了，數維說話算數，他說不收就不收。以後，要是哪一天數維有求到陸廠長和蘇家人頭上的，還希望你們看在這事的份上搭把手就是了。”
正當陸廠長和譚數維還在互相讓來讓去的時候，倒是陸同說話了。
“對，誰沒有個求人的時候？！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方壓東風。譚主任，我們代蘇家謝謝你了。”
廣生也在邊上用力的點點頭，明白人都知道風水輪流轉，何況蘇家人幾乎都在國外，要是哪一天回來了，發現親人沒了，不得發瘋報仇？！
但要是今天譚主任幫了蘇家人，以後人家東山再起，海外的蘇家人回來，不得奉上比現在更大的好處？！
眼光還是要放得長遠一點，該要的就要，不該要的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