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咳……”
謝夫人被薑遇棠這話氣得不輕,原本康健的身子瞬間就不舒服了起來。
她麵色漲紅,捂著胸口,止不住地劇烈咳嗽,那咳嗽聲在膳廳內回蕩,顯得尤為刺耳。
但這次,薑遇棠沒有再像以往那般,急急忙忙的上前排痰侍奉。
“薑遇棠,哪有你這樣做媳婦的?你看看,都把娘氣成什麼樣子了?”
謝朝雨見狀,憤怒不已,“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雙眼圓睜,怒視著薑遇棠,繼續高聲喝道。
“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大哥就是喜歡雲淺淺,看不上你又怎樣?你娘家人都在邊關,在這京城之中,就你孤身一人,你在這兒跟誰耍大小姐脾氣呢?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們國公府沒人吃你這一套。”
二夫人雖然不知道掌家內裡的乾坤,但她聽明白了謝朝雨話裡的意思,擔憂地看向了薑遇棠。
是啊,薑遇棠在京城沒有娘家依靠,沒有人會為了她的委屈做主撐腰。
她除了依附夫君,討好婆母,彆無選擇。
一個女人走到如此地步,多麼悲哀。
薑遇棠正打算帶著春桃離去,聽到這話,腳步猛地一頓。
她緩緩轉身,看向怒目圓睜的謝朝雨,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華貴精美的羅衣首飾上,這些可全都是出自京城有名的商號。
而她自己,平日裡卻穿著舊衣,卻毫不猶豫地為謝朝雨購置這些奢華之物。
薑遇棠神色冷淡,語氣冰冷的朝謝朝雨道,“先把身上的衣服首飾脫下來,再來衝我發脾氣。”
謝朝雨瞬間感受到周圍眾人投來的打量目光,頓時隻覺得渾身血氣上湧,小臉立即漲得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
“誰稀罕你買的這些破爛玩意兒,真當我離了你就沒東西穿沒首飾戴了?回頭我就全都脫下來還給你!”
“好。”
薑遇棠毫不猶豫地應下,隨後又看向謝夫人,“既然我的東西沒人稀罕,那娘,您之前替我保管的嫁妝,也一並還我吧。”
當年薑家為薑遇棠準備的嫁妝裡,有諸多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等貴重物件。
這些財物,全都被謝夫人以保管之名,鎖進了她的私庫。
謝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咳嗽得愈發厲害了,身子都跟著顫抖起來。
薑遇棠掃視了一圈眾人,見他們神色各異,有驚訝、有尷尬、有看好戲的。
她不再多言,抬腿帶著春桃,大步邁出膳廳,踏上了長廊。
春桃端著桂花糕,惴惴不安的跟在薑遇棠屁股後麵。
“少夫人,咱們不管家固然是好事,可這般做法,是不是把夫人和三小姐都給得罪狠了啊……”
陽光透過廊牆的鏤空花窗傾灑而下,光影斑駁交錯。池塘裡,碧波蕩漾,荷花正肆意盛開,然而薑遇棠卻無心欣賞這美景。
她望著眼前的一切,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譏誚的笑容,“以前沒得罪她們,還上趕著巴結,可結果呢?她們不還是沒給咱們好日子過?”
在這國公府之中,她這個嫁進來的媳婦,始終是個外人。
春桃聽了這話,竟一時語塞,無法反駁。
薑遇棠穿過長廊,回到夢園後,當即將早就備好的對牌鑰匙,以及國公府這幾年的賬本,全都派人送到了謝夫人的院子裡。
隨後,便和春桃出門前往了太醫院報名。
謝夫人自然不可能將掌家之權交給雲淺淺這個還未過門的女人,更何況雲淺淺家世普通,手中又沒有銀錢貼補家用。
無奈之下,她隻好強打精神,拉著謝朝雨在屋內進行交接,想著左右小女兒日後總歸是要學這些的。
“娘,您真打算把薑遇棠的嫁妝都還回去啊?”謝朝雨坐在賬本前,一想到庫房裡那些琳琅滿目的好東西,不禁肉疼地看向謝夫人問道。
她回來後,本想著硬氣地將薑遇棠買的衣衫首飾都還回去,可一清點才發現,自己大部分像樣的東西都是薑遇棠購置的。
若是真還回去,那自己可就所剩無幾了,於是便反悔了。
謝夫人聞言,從桌前抬起頭,冷笑一聲,“還回去?她薑遇棠想得倒美,那些東西,我還留著給你日後添嫁妝呢。”
謝朝雨一聽,頓時滿心歡喜,忙不迭地抱住謝夫人的胳膊,撒嬌道,“還是娘對我最好了。可是,這事要是讓大哥知道了,怕是不依……”
謝夫人眼底閃過一絲老辣的光芒,“這事你彆管,娘自有主意。先專心理賬吧。”
謝朝雨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內心對薑遇棠充滿了惱恨,埋怨她突然撒手不管,不肯再掏錢補貼家用,連累自己也要在這裡忙活。
她一個爹娘不在、無人疼愛的孤女,手握那麼多銀錢,不花在他們國公府,還能花到哪兒去?
真是討厭至極。
謝夫人許久未曾掌家,如今突然重操舊業,管理起這些繁雜瑣事,難免會出些紕漏。
於是乎,謝翊和下朝歸來,就發現主屋內是冷的,下人們這才手忙腳亂的要燒地龍,該送去漿洗的衣衫,都還原封不動擺在衣箱中。
薑遇棠是怎麼管家的?
謝翊和不禁有些惱火,喊來楚歌吩咐道,“去把少夫人請來。”
他覺得有必要和薑遇棠好好談一談了。
楚歌有些困惑,心中反感沾手與薑遇棠有關的差事,但還是領命應下。
他出去一打聽,才得知薑遇棠已經辭去了掌家之職。
楚歌頓時震愕。
這難道是謝翊和吩咐的?
不然憑借薑遇棠的性子,怎麼可能會不眷戀的放棄?
楚歌又去打探起了薑遇棠的行蹤。
夢園的主屋內,噤若寒蟬。
“她人呢?”
謝翊和等了半晌,隻等到楚歌一個回來複命,頓時有些不悅。
楚歌如實彙報,“世子,少夫人去太醫院報名考核醫女了。”
謝翊和聞言,眉心微動。
“她會醫術?”
“屬下從未聽說少夫人學過醫術。”
楚歌頓了頓,揣測道,“隻怕少夫人是因為昨兒傍晚的事心中不快,特意打探了雲小姐的動向。得知雲小姐要報考,這才起了與雲小姐一較高下、爭風吃醋的心思……”
人家雲小姐是因為懂醫術才去報名,她薑遇棠一個連醫書都沒翻過幾頁的人,居然為了爭風吃醋跑去湊熱鬨,實在是丟人現眼。
楚歌彆有深意地問道,“世子,要不要屬下和太醫院那邊打個招呼,讓少夫人回來?”
謝翊和不耐煩地起身,朝外走去。
“我很忙,你看著辦。隻一條,絕不能讓她傷了淺淺。”